陈修竹在这几个月里,还会思考那些不愿意再提起的往事。他到底是不是一个完美的情人,到底有没有恋爱的权利?确切来说,陈修竹并不是一个完美的情人,就像李敏等那些医护人员说的,如果自己真的是一个完美的情人,就不应该带林素纯去游乐园。
他有这麽多的缺点,甚至在那个事件之後,陈修竹也算是彻底消失在林素纯人海了。
没有承担起男朋友应有的职责,反倒像个逃兵一样,藏匿在人海之中,甚至,还过分地骗走林素纯的初吻。
自己简直是个渣男。
如果是渣男,那麽自己就没有恋爱的权利,
不配恋爱。
|所以我求求你
|别让我离开你
|除了你我不能感到
|一丝丝情意
世界真的很大。
陈修竹路过北城的机场丶萍津的机场包括上海的浦东国际机场,乃至在海峡的另一端台北桃园国际机场时,他都会有这种感觉。
那些曾走过的城市——青砖黛瓦,古城斜阳,黄沙城墙,一半是古代人的历史,一半是现代人的故事。
在这偌大的世界里,遇到某一个令人难以忘怀的人,本就是一种幸运。
总有人会问陈修竹,所以,你想说什麽?
陈修竹要是想说,他自然会说出来——我想说我喜欢她,但又不仅仅是喜欢。喜欢太肤浅,太单薄,太狭隘,太局限。我想说我爱她,但又配不上爱情的重量。爱情太宏大,像一个崭新的世界观;爱情太绵长,像一部悠久的史诗。
那究竟是喜欢还是爱呢?
——我想说,你知不知道日本作家川端康成所说的一句话:我想象你转世成未曾见过的花,这些花生长在像发过那样遥远的国度一座不知名的山上,就是面对这些不知名的花说话也是一样的。可见我依然丶依然爱你,并且爱得如此深沉。
所以,绕来绕去,那就是爱。
——像我这种极其慢热的人,大概需要我心上的人千百万次的主动和回应,我才能相信她对我的情感同我对她的情感一样炽热丶强烈。
哦,那请定义一下,这究竟是什麽情感?
——我想这是“钟意”。
歌声唱罢,灯光暗下去。
陈修竹深吸一口气,慢慢地放下手中的麦克风。看着屏幕上闪现出下一首歌,陈修竹转身将麦克风递给下一个要唱歌的人。
没有刚才的安静,包厢里再次活跃起来。那些人手举着啤酒,跟随着音乐的节奏,摇晃丶摆动丶蹦跳,人潮起起伏伏,热闹至极。
毫无兴趣去参加这些,他只是觉得有点吵。陈修竹将玻璃杯中的柠檬茶一饮而尽,而後拉住正在跳跃的李枫眠,跟他说自己还有点事,就先回去了。
三月中旬夜晚,台北的街道还是有一丝寒冷。恰如一阵风吹来,吹醒了陈修竹有些麻木的神经,整个人从昏沉的状态中走出来,这才发现真的有些冷,便裹紧了衣服外套,坐上了回公寓的大巴。
现在时间已经很晚了,大巴已经是最後一班了。整辆大巴车上,乘客只有陈修竹一个人。他刷完悠游卡,找了一个後排靠窗的座位坐下来。
他打开手机,却发现崔玮给自己打了十几通电话。方才包厢里太吵,实在是没听见。
陈修竹给崔玮打了过去。
几秒钟後,崔玮接通了。
“喂,陈修竹?”崔玮的语气有些许关切,“我刚才给你打了十几通电话,你怎麽不接啊?担心死我了,我以为你出什麽事了。”
陈修竹拉开公交车的後排车窗,晚风灌进车内,陈修竹闭上眼睛,感受了一下晚风的轻盈。
“公司给我们北城员工迎新来这,刚才他们唱歌有些吵,很抱歉我没有听见。”陈修竹靠着车窗说道。
崔玮长吁一口气,而後接着说:“没事就行。我正想跟你说了,你的那个房东,今天来公司了一趟。”
听到“房东”,陈修竹立刻坐直身体。
脑海里闪过离开北城前关于租房的这些事情,房租也没欠过,房东和租客关系也很好,再加上临走前跟房东说过要去台北工作一段时间,房子就先不租了,留给後面的租客租吧。
这般想着,那就应该不是什麽资金钱财的问题。
那是什麽问题?难道有什麽东西落在房子里了?怎麽想都不应该,离开前他都已经收拾妥当,房东也上门检查过,确实没什麽其他东西了。
于是,陈修竹疑惑地问道:“房东怎麽说?”
崔玮解释道:“房东就是说前两周带新租客看房子时,在门口的信箱里有看到一封信,上面的地址确实是这里,而且收信人写的是你的名字。房东猜测是有人给你写的信,但那个人可能不知道已经去台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