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睁开眼,映入眼帘的墙面再熟悉不过,是他自己的房间。
他是什麽时候回来的?
公仪岭只记得自己被大哥打晕以後便失去了意识,之後发生了什麽,一概不知。
他从床上坐起,擡手尝试运起灵力,诧异地发现自己身上的伤竟然好了。
公仪岭环顾房间,视线最终停留在了不远处的桌案上,那里放着许多瓶瓶罐罐,应该是药灵阁里拿过来的各种药材。
不用想他也知道,肯定是公仪岚治好了他身上的伤。这些时日,公仪岭身上大大小小受了不少伤,想要治好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公仪岚应该为此花了不少灵丹妙药。
房中只有他一个人,公仪岭张了张嘴,想喊人过来,但他大概是很久没喝水了,声音有点沙哑,只能勉强喊了一句:“大哥?”
无人应答。
他的声音不算小,若是在以往的话,院中的仙侍一定能听到。
公仪岭下了床,推开了房门,被外面的阳光刺痛了眼,缓了许久,才重新看清楚了院内的场景。
整个院落都被透明的结界笼罩,他又被关起来了。
所幸院门口守了两个仙侍,公仪岭走了过去,问两人道:“我是怎麽回云灵山的,大哥呢?”
仙侍听到响动,忙转身过来,两两交换了一个眼神,踌躇道:“岭师兄,会审结束後,是宗主亲自带您回来的。”
“会审结束了?”公仪岭皱眉道,“究竟发生了什麽事情?为何大哥又设下结界了?”
仙侍面露为难,顿了顿,才道:“昨日便结束了,岭师兄。宗主交代过了,这七日时间,您都得待在房内,不可出来。”
另一个仙侍强颜欢笑:“岭师兄,您从前不是最喜欢待在房中吗?这几日您就安心调息,恢复身子,其馀的事情,宗主说他自会处理。”
公仪岭看出他们是在安慰自己,但不管他如何追问,这两个仙侍显然是受了公仪岚下的命令,再三回避,不愿据实相告。
公仪岭在院门口软磨硬泡了半个时辰,也没能从他们口中问出一点话,最後累得在结界边上就坐下了,还是不死心地追问。
但那两个仙侍,一开始还能与他说上两句,後面便直接闭口不答,专心看门,不再理会公仪岭说什麽了,一个时辰後,还十分贴心地给公仪岭扔了一根钓鱼竿子,嘱托他要是无聊的话,便在院里钓鱼解闷。
公仪岭拿着钓鱼竿,凌乱了。
这样的时候,他还怎麽能钓得进去鱼?不把事情搞清楚,他能安心吗?
他望了望院中的那汪池水,看见里面多了不少鱼,想来是公仪岚怕他寂寞,给了他这些池鱼作伴。
他甚至开始思考起来,是不是三化殿上已经定完了他的罪,所以大哥向长老给他争取来了七天,算是临终关怀,能让他走得安心一些。
公仪岭把这个可能性说给了仙侍听,期盼着能从他们的表情上分析出点什麽,可那两个仙侍像是铁了心一样,都没给他一个眼神,直接假装没听见。
他就这样在自家的院落里度过了七日。
这七日,除了门口的那两个仙侍看守,山中没有任何一个人过来探视他,不要说公仪岚,他就连公仪承悦的面都没见上。
于是,公仪岭把这几日当作了自己人生中最後的七日,每日在院里,看着潺潺流水,看着日升日落。直到最後一夜,他熬了整整一晚,看着黎明将近,半边天露白,静静等待着天亮以後会发生的事情。
但是,在他等到公仪岚放他出来以前,他先等到了另一样东西。
当那紫锦信函落到自己手中的时候,公仪岭愣住了。
公仪岚设下的结界极强,把所有外界的讯息阻隔在了外面,同时也没留给他一封信。
公仪岭觉得齐元白他们应该是给他写了信的,但承悦没过来,自然也就交不到他手里。
他下意识地擡头望天,见那结界还好端端地设在那里,迟钝的脑子这才转过弯来。
并非结界消散,才让他亲手收到了信,而是寄信的人,不知道用了什麽办法,这才把这封信送入了结界中。
公仪岭低头去看,与以前的那些信函封面并无不同,依旧是盖上了燕蓉的印章。
不知为何,拿着这封信,他心中蔓延出惶恐的情绪。
燕蓉把这个信寄到他手上定然费了不少心思,不然也不会在第七日的清晨才送到。
能让她这样费心的信,里面写的内容会有多重要?公仪岭不敢去想。
他深吸了一口气,逼得自己镇定下来,拆开了紫锦信函。
公仪岭指尖微颤,打开了里面的信笺,只扫了两眼,一颗心便沉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