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待餐品上齐的过程中,许落环顾四周,发现这个时间段吃早茶的人不少,大部分是离水村的人,他们讨论的问题不外乎是家里或者离水村最近发生的一些事情,比如:妻子最近总爱乱发脾气,不知道是怎麽一回事丶孩子总是爱捣蛋要怎麽办丶最近这几日总是下雨外出的计划被打乱丶盐池最近在大量招收工人……
听着听着,许落觉得挺有趣的,这种时候听听别人发发牢骚谈谈最近自己身上发生的事情也挺好的。
时间过得很快,菜品被一一摆上桌,许落刚夹住一个灌汤包,就被一阵巨大响声吓得手一抖,包子逃离筷子的钳制,‘咚’的一声掉在桌上然後一路滚到桌子边缘,最後径直掉落在地。
是谁?大清早地就打扰别人吃饭?
许落转身向後望去,只见客栈里的两个夥计拎起一个穿着灰色布衣十分瘦弱的男子,狠狠摔到另外一边,旁边站着一个大腹便便穿着华丽的中年男人恶声恶气道:“我说最近厨房怎麽总少东西,原来是出了一个偷东西的贼,看我今天不打死你!”
听这口气,是客栈老板无疑了。
“我让你偷我们店里的东西!我让你偷东西!我不打死你今天!”客栈老板忍不住上前,每说一句便踹一脚。
灰衣男子只低头护着胸口处的食物,一言不发,即便被打得嘴角鲜血都溢出来了,也愣是一句话都没有说。
“护得那麽紧,没钱就不要来啊,学什麽不好,学人家偷东西,你这都偷了多少次,□□次有了吧?真当我们店是做慈善丶捐善款的啊,每次偷还专偷烤乳鸽,还挺会挑的啊。”
“我今天就让你知道偷东西的下场是怎麽样的!阿青阿龙,给我把他往死里打!”
围观的人很多,却没有一个上前阻拦的,这种情况大部分人觉得实在不好插手,一来是怕惹麻烦,二来是这人确实也不无辜,‘赃物’就紧紧护在胸前呢,如何辩驳得了?
可这麽打下去也不是办法,没准就出人命了。
忽然一道身影从二楼转角处一跃而下,一边一只手抓住了阿青和阿龙,道:“别打了,再打下去把人打坏了。”
是陆燚。
客栈老板见有人阻拦忙道:“客官,您是不知道,这家夥一共偷了我们店十几只乳鸽,一只好十几两呢。”似乎觉得还不解气,‘呸’的一声往那名男子的方向吐了吐口水,“有手有脚的,干什麽不好,偷人东西,什麽玩意儿。”
陆燚道:“你这打也打了,气也出了,总不能真的把人打死了,我看他脸色涨得发紫,你若是再打下去,说不定他真就命断于此了,到时候你这小店的生意还做不做了?”
客栈老板闻言,仔细瞧着那人的脸,只见他唇角淌着鲜血,脸色煞白,喘着粗气,果真一副随时要西去的模样,便也不敢再随意打人了。
这人要真死在店里了,不仅会招惹官府的人前来调查此事,而且也会影响店里的生意,毕竟死过人的店,谁愿意来讨晦气呢。
可就这麽放过这人,他也不太甘心,今後每个人都来这麽一遭,这店的生意还要不要做了?
“这……”
见他不肯松口,陆燚道:“不就是几只烤乳鸽吗,我替他把账给结了便是。”
客栈老板见有人愿意当倒霉蛋替这人结账,也不一脸为难了,当即喜上眉梢:“好好好,这样也行,既然客官您都这麽说了,我自然也不会把他怎麽样,他就交给你处理吧。”说完便要走。
“等等,”陆燚笑道,“他欠你的账我替他结了,那你欠他的账是不是也该结一下?”
客栈老板二丈摸不着头脑:“欠账?我?我何曾欠过他东西?”
“你把人打成这样,总该付些看郎中的费用吧,万一他死了,我上哪儿要账去?”陆燚贱兮兮道,“掌柜的,你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我……”分明是你自己要替他还债的,怎麽最後又绕回我这儿了。客栈老板本想这麽说,可陆燚个子实在是太高,虽然笑眯眯地看着他,却总给人一种‘威胁’似的压迫感,身上穿的料子又十分金贵,搞不好是什麽有身份的人……
对峙一番後,客栈老板率先顶不住了,道:“行,要不这样,那十几只乳鸽的钱,我也不需要找他赔了,打了一顿,也算出气了,这件事就这麽了了,您看这样行不行?”
陆燚点点头,对这个答案还算满意。
看热闹的人都散开了,陆燚一眼便望到许落三人,高兴道:“顾兄顾小姐温姑娘,咱们真是有缘啊,又遇到了。”
看了一出热闹,顾承欢身体里的瞌睡虫也跑得差不多了,他欢快地和陆燚打了招呼,然後看向陆燚身後的陆玄,道:“陆兄,你们怎麽也跑离水村来了。”
陆玄将目光从许落身上移开,淡淡道:“有些事情需要处理。”
陆燚刚将灰衣男子扶起,忽然腰间的令牌掉了下去,他捡了起来,正准备开口说话,灰衣男子便露出惊恐的表情,一溜烟窜出店外,等陆燚反应过来,出去追人时,灰衣男子已经淹没在人群中,不见踪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