紧接着,大家放心的长叹声传了上来。
狗蛋扶着楼梯把手,睫毛颤抖地闭上了眼睛。他从来没有想现在这样讨厌他的同类。
“狗蛋?你在干什麽!”
刚才的争吵声把狐朋吸引了过来。看见他滴的血後,下意识往後退了两步。但随後又大步走了过来。
狗蛋挥手躲开了狐朋要检查的手。“md,我这个不像人的人什麽时候需要人关心了?”
狐朋没有继续纠缠,“你知道的,其实不是这样的。第一关里,我的同伴死了,而你的同伴没有。”
狐朋的姜黄色眼睛和以前一样,不善地瞪着他。可狗蛋觉得,有什麽似乎变了。
“你看,”狐朋指了指墙角长出的紫色蘑菇,“这玩意儿的孢子可以模拟外面的污染物,可以让人的自愈能力减弱,所以不要随便弄出皮外伤。和我同行的一对人就是死于伤口感染。”
狐朋转身走了,狗蛋盯着那紫色的蘑菇,眼睛亮了起来。
或许,他找到了能让小白不死但也能摆脱他的铭印获得自由的方法。
狗蛋蹲下,小心翼翼地摘下了那朵蘑菇,放进了自己的贴身口袋里。
但是,他先要找到小白。
狗蛋整了整领子,嘴角挂上了平时一贯的冷笑,摸着扶手走下了楼梯。
人们卸掉了武器,东倒西歪地倚在椅子上,靠在了桌子上。
狗蛋走到人群中间,清了清嗓子,“咱们最好快走。”
“走什麽?安全隐患已经走了。”雇佣兵喝了一大口水,抹了抹嘴,“行了,你别一副死了老婆的样子,我听老杜说了,那白色的小夥子不是人,你别这麽伤心了。”
喝水的老杜明显呛了一下。
狗蛋睁大了眼睛,随後深呼吸了几下,就像什麽都没听到一样,“人鱼的那个童话故事的最後,爱德华抛弃爱丽丝走向了人类社会。我们必须向前走。”
他特意加重了“走向了”这三个字的读音。
雇佣兵虽然毫无情商,但是不傻。他瞬间丢掉了水杯,“噌”的一下站了起来。
天花板好像应了狗蛋的话一样,开始剧烈地抖动。
木头出现裂缝,伴随着沙砾般的木屑砸到了地上,数不清的海星掉到了地上。
人们没有躲开。
因为那海星和没变异的海星一样,只有巴掌大小,颜色显眼,看上就是一颗颗去人畜无害的糖果。
一个带着棒球帽的男孩笑着捡起了海星。
“md,快扔掉它!”狗蛋朝男孩喊道。饲养经验告诉他,尾巴颜色越显眼的人鱼越难对付,海星应该也是如此。
男孩没有扔,抱紧了海星,以为狗蛋要抢走“糖果”。
背後已经有人开始指指点点了。
“你看这人,对小孩那麽凶。”
“就是,他之前还想包庇那危险因素呢……”
狗蛋摸了一把额头的汗,当做没听见,朝男孩怀里的海星抓去。
男孩後退了一步,眨着眼睛哭了,“不要这样哥哥,我还从来没有吃过糖果。”
狗蛋的心一酸,手停住了。
可就在这一秒钟,男孩的胳膊不自然地张开了,骨头发出了咯吱咯吱的声音,眼睛变成了绚烂的彩色。
狗蛋一脚踢飞了男孩。
“喂——我说,你这人怎麽这样——”
话还没说完,就变为了一声惨叫。
狗蛋惶恐地转过了头,只见海星们像开了花的爆米花般一个个地往人身上崩。
“啊——”
身後,男孩挥舞着仿佛触手般的手臂,滴着唾沫朝他跳来。
狗蛋倒吸了一口凉气,赶紧低头躲开了,朝相反的方向全速奔跑。
天全黑了,远处,刮起了“海星卷风”,像是要把他们赶走似的。
空气里瞬间弥漫了海水的腥味。
狗蛋屏住呼吸,用手挡着头防止海星寄生,撞开了门,朝龙卷风相反的方向跑去。
一切都黑了下来,他只能听着风的声音,往安静的地方闷着头跑,身後传来了混乱的脚步声,似是有人跟着他逃跑起来。
终于,风停了。一轮明月高高地挂在饱和度极高的夜空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