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密,只是一时的假象。
背离,才是终至的结局。
……。。
档案袋里剩馀的记录单,迟雾也一一查看过。
他发现,原来四年时间,他濒死过十九次。
每次都是彻底失去全部的生命特征。
很奇妙,这种熏香完全就像是刻意制造出来的假死药,只不过痛苦地迎来假死後,就没法轻易醒来,而是一遍遍地接受精神折磨,无数次再次经历死亡。
如果没有于南,或许迟雾早就因为被活埋在坟里,不见天日而彻底迎来真死。
而脑波世界里每次他变成鬼魂态,也完全是因为现实世界中,他的身体过于脆弱,无法承受药液的补给,脑波呈现一片无规则的混乱。
迟雾躺在躺床上,看着于南在替自己按摩的那只手。
于南的手掌要比他大一些,如果手掌更大,就注定要撑起更多的责任,那迟雾想给自己的手掌注射一针增长剂。
让他的手掌比于南更大一点儿,他是不是就能更坚强一点儿,也更有资格跟于南说以後。
迟雾在醒来之後没再提过那些天马行空的度蜜月计划,他现在完全是把嘴堵得严严实实的,努力遵守着多做少说的原则。
但比话少,他哪比得过于南。
他看着于南,就想叭叭叭得说个不停。
这次,迟雾努力保持着沉默,听着播放器传过来的八排节奏声,他还在心里跟着一起数。
数着数着,就变了味儿。
他又开始盘算着,到底要做什麽才能报答于南的救命之恩,还是把他从濒死状态拉回来那麽多次的救命之恩。
好像就算是他突然有了超能力,把全世界的钱都掏过来,揣进于南的口袋里,也偿还不起。
毕竟于南不爱钱。
但是用他自己来偿还的话,他早在安丁园的时候就把自己卖给于南了。
哪有用于南的东西来报答他的。
这不就好比上别人家院子里偷黄瓜吃,结果吃饱喝足,准备抽根烟消食,失手给人菜园子烧没了,这时候从兜里掏出剩半根的黄瓜递给人家,说就算赔偿了。
哪有这样的。
迟雾第一次觉得自己是个彻彻底底的穷光蛋,无论何种层面上。
迟雾稍稍叹了口气。
于南听见他的叹气声,问:“累了?”
“没有。”迟雾盯着天花板,说:“我在想该去哪找两个聪明能干的人,然後说服他们给我做牛做马,给我出招来讨好于南。”
“迟雾一个人就够了。”于南说。
于南从来不觉得自己是个很容易讨好的人,因为他太自私了,自私的人往往欲壑难填,想要的更多,更剑走偏锋,就像当年把迟雾挖出来之後,抱着他去找李医生的时候一样。
当时的李医生早就成了迟延宁手里的弃子,被逼上绝路後,干脆争个鱼死网破,用一个秘密为自己谋了条活路,带着妹妹一起远走。
于南是在机场附近将她截住的。
如何拦住即将逃离补网的鸟?
为她再编织一层更密的网来套住她。
一场局,于南布了很多年。
也快收尾了。
于南替迟雾按摩好腿後,便将手机给他,让他继续研究那些所谓的用来准备惊喜的东西。
而他自己则出了房间。
于南站在地下室最底层的台阶上,抽了根烟。
尼古丁为他冰冷的身体带来些许虚幻的温暖,但很快又散开。
烟抽到一半,李医生出来了。她身上穿着自己的衣服,像是已经做完工作,准备直接离开。
走廊里没什麽光,顶灯的光亮又是冷色调的,打在身上时阴森森的,却照不进楼梯的拐角,李医生就这麽站在那儿,被于南的影子彻底笼罩。
今时不同往日。
烟雾缭绕之中,是于南半眯着的眼睛。
李医生也从口袋里掏出盒烟,抖出来根咬住,将爆珠咬破後却没立即点火,而是就那麽盯着于南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