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记忆,还有必要存在吗。
但没了记忆,这个人还存在吗。
于南的视线如同一把冰冷的手术刀,他努力丈量着尺度,尽力不偏差,但眼前的路仿佛也在随着他的冷静一起扭曲变形。
一切发生得太突然。
最终,一个急刹,在将要撞向绿化带时,车狼狈得堪堪停住。
这道急刹声如此清晰地传到听筒那头。
温琳耐着性子等了两秒,没等来什麽别的声响了,他漫不经心地猜测着,应当人还好好的。
他扭头看着窗外的路面,低了些声音,报出了警局的位置,说:“我等着你们。”
挂断电话後。
于南解开安全带,转身去确认迟雾的情况,却见迟雾已经苏醒,正眼睛眨也不眨得盯着自己,像是方才不小心撞到哪处後被撞傻了。
“迟雾?”于南伸手去碰他的脑袋,想上手检查一遍究竟有没有磕伤。
但迟雾却直接躲开他的手,倏地开口说:“于南,等这人的事处理完我们就走吧,出去生活一段时间再回来。”
方才他虽然晕着,意识却像是醒着的,队外界的感知格外清晰,那通电话里,他自然听见了温琳的那些话,而且方才在房子里时,也是他先听见了外头的声响,感觉不对劲,于南才带着他一起藏到了车里。
过度活跃的思绪如用漂浮的羽毛,被风吹刮着往远处送。
迟雾能明显感觉到自己的不对劲。
这种感觉就像是在安丁园时被熏香迷晕时一样,只不过那时都是昏睡的时间占大多数,只有即将苏醒时才会五感格外敏感。
就像现在,于南手掌贴靠过来时,他想努力保持自己的身体不动,等着于南靠近,但随着他的可以保持,身体反而由过度紧绷转化为不受控制的抖动,之後牵动着神经,産生了闪躲的思想。
迟雾有一种直觉。
当初他入院化疗前也有这种直觉。
就是他觉得自己的身体在被操纵。
那时候是疾病操纵了他,现在好像,也是。
但那时候的一切都是□□的煎熬折磨,他挺过去了,而如今是精神上摸不着看不见的东西。
迟雾有种没由来的心慌。
他伸出手去抓于南的手腕。
“等结束了,我们就走,好不好。”
他不是逃。
只是,他需要一个确认期。
他需要确认自己的身体究竟是什麽情况。
如果太过糟糕,那麽短暂的快乐後,就该将一切拨回平衡线上,上辈子于南因他而死,这辈子他不可能畏缩着往後躲;如果一切不过是他杞人忧天的猜测,那麽就让他尝试着重新掌控好身体,再回到这场闹剧之中。
于南说:“好。”
但下一秒。
一道极其响亮的声音从车外传来。
温琳敲响了驾驶位的玻璃。
他笑眯眯地看着车内两人,尤其是在看向迟雾时,那眼中含着的笑意几乎要化成水,再流出来。
“真贴心啊,直接把车开到去警局的必经路上,省得再找你们了。”
温琳拉开车门,做了个请的手势,说:“来吧,放弃这小红车,和我一起坐警车回去吧。”
说是去警局的必经路,实则并非如此。
只不过是调取实时监控,直接确定了跑车的位置,一路跟着开过来的。
副驾驶上坐着的那位警官没那麽好说话,许是刚调任过来,虽然对着温琳这不知深浅的富家少爷身份还算客气两分,但人命关天,命案在前,真相如何尚未抄底,怎可能因着温琳那三两句就直接放任嫌疑人在外。
警官站在警车前盯着几人。
温琳扭头看向他,朝他扔过去个“放心”的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