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南是谁?”
“是我的男朋友。”
迟雾停顿了下,几乎不受控制地话多了起来,还带了两分显而易见的雀跃,他扬着尾音说:“于南很漂亮,很温暖,很香,很好,我打算等我们一起出去旅游的时候就跟他求婚,我俩永永远远在一起,他是个孤儿,我爸妈也死了,但我有哥,婚礼就让我哥来置办,以後我俩死了,葬礼也让我哥来置办,毕竟李医生的葬礼都是我哥安排的,他有经验了,肯定能把我和于南埋在土里还保证我俩不被虫子咬,死得舒服些。”
这句话信息含量太大。
李医生挑拣着记录。
这场对记忆的梳理进行了一个晚上,直到凌晨五点才结束。
而对迟雾这重造的记忆世界,李医生觉得精密得有些过分了,不像是大脑混乱後导致的,反倒像是另一位心理医生亲自疏导编造着塞进去的。
而且还格外详细。
她当初将“迟雾”的记忆塞到迟雾的脑袋里都做不到如此精细,顶多也就是对大致结构进行调整刻画,稍微加细些需要推敲的地方,就足够了。
谁能做到这麽事无巨细?
李医生想不到还有谁有这本事。
至少。
目前为止,她是唯一有资格接收迟雾的心理医生。
难不成久病成良医,大脑自动编造?
李医生看着病历单上记录的密密麻麻一大片。
这个记忆里的迟雾完全就是现实迟雾的延展,如果中途没有于南的插入,迟雾绝对会再次走上这条路。
混乱记忆中的世界完全经得起推敲。
唯一存疑的可能也就是迟雾所说的那通来自警察的电话。
她找不到那个“于南”自杀的任何原因。
李医生擡眼看向于南,问:“如果是你,你会自杀吗。”
于南知道她指的是在什麽情况下。
当即说道:“不会。”
于南伸手摸了摸迟雾的脸,看着那人茫然的无措的神情,感受着他不自觉流露的依赖。
只要迟雾还活着,他就不可能会自杀。
自杀等于主动放弃。
太蠢,太没本事了。
李医生在纸上“于南自杀”四个字上圈了个鲜红的圆圈。
只有这一处表现出些错乱感。
其他的放在现实都完全合理。
真有意思。
至于其他的。
李医生看着纸上写的“迟延宁”三个字。
迟延宁替她安排的葬礼?
迟延宁从不做多馀的事。
要他善後,除非是他亲手造的孽。
看来这个记忆世界里,她是被迟总弄死的。
与虎谋皮啊。
笔尖再次移动。
这次点的是“妹妹”两个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