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南醉酒,试图报复养父,对其实施暴力殴打,由于酒精麻痹神经而失去对力度的控制,张民杨另一条完好的一条腿被打折,并且警方到达後还在现场发现了沾血的匕首刀,经过对比,上面的血是张民杨的,伤口就在其腰腹处,长三厘米,深四毫米。〕
“如果于南有刀,且在醉酒到连力度都无法控制的地步,怎麽会只是在腰腹处留下个这麽浅的伤口?而且在这种极其容易毙命的部位,于南稍微踉跄一下,这把刀可能就被插进腹部皮肉下了,张民杨也不会单单只是断只腿那麽简单。”迟雾有条不紊地说:“而且苏贺年,如果是你——”
“你被养父领养,却被虐待羞辱多年,你已经犯下确定要入狱的罪孽,可能未来几年要在监狱里度过,你现在手里有把刀,而且酒精麻痹大脑,面对过去苦难的最大施加者,你第一反应是不是会选择用这把刀彻底报了过去的仇?”
苏贺年神情复杂道:“会。”
当日子苦到一定程度後,希望被彻底蠹蚀,人也就会变得无所顾忌,法与信仰成了最廉价的东西,因为他们没得到过正向回应,只能选择负向抨击。
这种情况下,大部分人都会选择彻底解脱,无论□□层面还是精神层面。
显然这种戛然而止放在一个“醉酒者”的身上是诡异的,他哪来的足够的理智逼迫自己停手,又或者他还未来得及下更重的手就醉晕了?
那都到了醉晕的地步,他哪来的基本判断能力来精准地找到张民杨的新住处,并且敲门丶以清晰的条理要求对方开门,并在张民杨开门时巧妙地隐藏住自己身上浓重刺鼻的酒精味。
迟雾又将手指下划,放大另一段话。
〔于南入狱後,张民杨还清债务,一人生活,洒脱自在。〕
“一人。”迟雾说:“他的另一个养子不见了。”
“到哪去了呢。”迟雾蹙眉对着屏幕光亮翻翻找找,逐个字眼排查,却一无所获。
这另一个养子只在最初被提起,之後便完全隐身,甚至是销声匿迹。
是他在这个家里完全扮演了一个隐形人,还是资料没查到他的有关信息?
“隐形人”率先排除。
张民杨这样一个人不会放任一个孩子在自己手下当个吃喝供足丶冷暖不愁的隐形人。
窗外的树杈被风压得砉然折断。
“啪”得一声摔落,茂密的枝叶一霎遮住光亮。
教室内暗了几分。
迟雾半张脸埋在阴暗处,垂着眼却不显温顺,只觉冷然。
迟雾又问:“你当初查的资料是什麽样的?”
苏贺年掏出手机,解锁,翻到那份资料,而後将手机递给迟雾。
这份资料要简短得多,甚至连迟雾手里那份的十分之一都没到,而其中内容更是精简得不能再精简,如同被人横刀劈斩後残馀下来的一小部分。
里面的内容则更模糊,分辨不出任何具有导向意味的信息。
苏贺年犹豫半晌,拢着的眉头像是在辨别什麽荒谬的引语。迟雾看了眼他那吃屎了的表情,问:“你想再查一遍?”
“怎麽可能。”苏贺年当即道:“再查一遍也是这样,没什麽意义,你这份资料是谁查的,简凌姐?”
“嗯。”迟雾还在低头查看资料。
苏贺年这些年查过不少,几乎接触到的这个圈子之外的人他都要先查份资料来做保险,因此他也太知道两份资料之中一旦信息出现了深浅之差,也就意味着其中一方被团雾迷了眼,而另一方则能拨开这道雾。
至于为什麽能拨开,一是有人引路,二则是他本来就知道这条路该怎麽走。
一是以“被引导者”的身份。
二是以“放雾者”的身份。
苏贺年揉了揉太阳穴,到底还是没说。
这只是简单的猜测。
苏贺年转而说了另一个——
“温程安也曾经有一个养父,也叫张民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