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表面上来看,燕不屈如今率领雪川宗对抗沐雪尘,是正道魁首,衆人希望。不过谢慈可不觉得燕不屈能指望多少。
燕不屈从前对谢慈百般忌惮,但于谢慈而言,可谓不值一提。
他从来未真正将燕不屈视为对手。
魏晚晚战亡消息传入积雪殿,李婉华亦不觉心惊肉跳。
方才鲜活的哭着跪求燕不屈的少女已然死了,就连凤凰之羽也是下落不明。魏晚晚这样不管不顾的冲出去,自是自取其祸。那柄凤凰之羽是当世神兵,可谁也不敢贸然出阵,寻回此剑。
李婉华对魏晚晚当然并没有什麽情分,甚至因为魏晚晚受宠心生嫉意。如若魏晚晚再受宠些,李婉华也不介意使些什麽手段。可如今战时光景,沐雪尘这个邪修如此肆虐,李婉华也生出了异样的滋味。
仙长从前也算宠爱晚晚,甚至使魏晚晚在昼月法海有一席之地,可如今燕不屈既不欲救魏家,也阻止不了魏晚晚去寻死。
李婉华忍不住告诉自己,这一切都是魏晚晚自找的。
这有些人自寻死路,原本也是怪不得别人。大敌当前,魏晚晚还是自寻死路,魏家本身也并不忠心,还想着首鼠两端。
可一缕寒意还是涌上了李婉华心头,她只默默念叨,只盼着雪川宗大阵绝不会被攻破,衆人绝不会有事。待击败沐雪尘这样邪修,一切还如从前一般,绝不会有半分变化。
李婉华看着燕不屈,眼底也是不觉浮起了一缕痴迷。
是了,只要跟随仙长,自己也必然是会安然无恙。
就像当初那般,一切都会极好,什麽事都不会有。
从前是这样,现在也是这样,李婉华满心都是燕不屈。
这时节,雪川宗刑主姬暮雪却来求见。
姬暮雪是谢慈手下六血仆之一,本亦触燕不屈之忌讳。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酣眠。如非出了此等变故,神山之试结束後,燕不屈必然会将之处置。
饶是如此,燕不屈面色却谈不上和善。
李婉华不由得测度燕不屈的心思,当初谢慈离开三十三狱,亦有许多人顺谢慈之意,奉谢慈意愿。不过大敌当前,这些月剑台剑主信衆倒也对燕不屈十分服顺,否则也凝结不成这大阵。
许因如此,燕不屈才允见姬暮雪。
仙长面上瞧不出喜怒,但李婉华似也从中窥见几分愠怒之色。
因为姬暮雪是谢慈的人,而如今谢慈跟黎皎皎过从甚密?
李婉华下意识一甩头,心忖大敌当前,也不必什麽事都往男女之事上想。
她耳边听着姬暮雪沉声说道:“依剑主之所见,雪川宗结成大阵,许便是沐雪尘之阴谋。”
燕不屈容色未动,李婉华却不由得擡起头来,面上皆是吃惊之色。
姬暮雪:“剑主想请燕仙长多设想一下,雪川宗结阵花费半月光景,这期间沐雪尘可曾起意扰乱?为何竟如此乐见其成?之所以如此,沐雪尘是想将猎物聚于一处。只要破阵,便能将整个雪川宗加以炼化。”
李婉华蓦然浑身冰凉,心生寒意。
魏晚晚轻而易举死去时,李婉华也不觉安慰自己,至少雪川宗尚有阵法可依仗。可依姬暮雪所说,那不过沐雪尘刻意为之,想要一击击溃。
一缕惧意涌来,李婉华袖下手掌亦禁不住抖了抖。
燕不屈冷冷说道:“既然谢剑主早有猜测,为何从前并不肯言,偏生现在才说这样的话?”
姬暮雪:“沐雪尘虽有此图谋,但亦可顺水推舟。结成法阵之後,燕仙长身为阵眼,凝聚整个雪川宗之力,是足可与沐雪尘这个神明之使一博。彼时尊上亦会现身,愿与燕仙长一道合力封印神山之境通道。”
李婉华蓦然生出了一种忿怒,心忖谢剑主倒是好算计。如此哄得别人去死,自己却立于不败之地。所谓鹬蚌相争,渔人得利,谢慈莫不是另有谋算?
可万一是真的呢?
李婉华心尖儿也不由得涌动了几分迟疑。
燕不屈才是李婉华的主心骨,李婉华不觉望向了燕不屈。
然後李婉华容色一怔,呆了呆。
燕不屈是李婉华的主心骨,李婉华成千上万次描摹过燕不屈脸上脸色,自然知晓燕不屈每一个表情变化含意。
燕不屈已经对姬暮雪动了杀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