柯戎真诚地道歉,调用能量场给他烘干浴巾下摆,带着一身干爽的裴阑回卧室。
柯戎问:“腿磕到了?”
“没有,但没力气。”
那片枯萎的白樱在柯戎给他擦身子时不知落到了哪儿去,他想说明腿软的原因都无从说起。
他要怎麽解释,他费尽心思,只为留下柯戎随手送他的花?
裴阑冷着脸想,自己大概是吃错药了。
于是他转过头去攻击状态同样不太正常的柯戎。
柯戎不知为何不敢看他,他的脸很红,连湖绿色眼睛下方那颗泪痣都红得彻底。
在伊卡洛多庄园,非办公区的灯光都是暖色,这种昏黄的灯光能够藏住一些东西,但更多的丶太过浓厚的情感……难以被藏住。
裴阑为藏住自己的异样,去质询与他同处一室的另一个人的异样。
“你看到我没穿衣服的样子为什麽会害羞,你我都是男人。”
裴阑不太理解。
他又看向柯戎的某个部位,这人今天穿的浅色裤子,有什麽异样会马上暴露出来。
“明明也没起反应。”
柯戎辩驳:“那是因为这具身体是拟态,我不靠这个表现……”
越解释越不对,柯戎干脆放弃,他扯开话题。
“你快换衣服去。”
避免尴尬的方式是让别人更尴尬,裴阑坦然地扶着床走向床尾,更坦然地背着柯戎就抖落身上的浴巾。
展翅欲飞的肩胛,浅浅凹陷的腰窝,以及……
柯戎又不敢看了。
目光最後的落点是那双修长的腿,在脑海里挥之不去。
你知不知道我对你心怀不轨。你为什麽不对我作防范,为什麽如此坦坦荡荡,显得我内心污浊不堪。
他对裴阑的情感很复杂。
一方面,他作为夜使的前世救过他的命,另一方面,裴阑无论是长相还是性格,都对着他的审美,朝夕相处近三年,柯戎不可能毫无感觉。
说实在的,柯戎一开始并没有想到自己会喜欢上谁,繁育消极的天性太罕见也太难克服,没人想过他只是没碰上那个真命天子,他竟有一天会对某个个体産生欲。望。
但这个人是夜使。
而他怪物的躯体,实在不敢去玷污。
裴阑换完衣服松了口气,干脆直接坐在床尾休息。柯戎也松了口气,装作无事发生,问他:“是太累了吗?”
那片樱花在裴阑换衣服时飘到地上,柯戎敏锐地捕捉到它,走到坐着的青年身边,隔着他自认为安全的距离,将它捡起。
白樱又躺回了他的掌心。
“你想留下它。”柯戎笃定。
“这种逆死转生的活敢在浴室干?”他开始揶揄裴阑。
既然已被发现,就没什麽好忸怩的了。
裴阑点头:“嗯。”
他会失落,仅因一片即将枯败的白樱。
夜使也会失落,为他救不回的整个世界,与世上的全部人。
于是柯戎安慰他:“太正常了,你大概跟我一样只会毁灭不会复生。”
他们都并非全知全能的神,有所不足无可厚非。
这里无人拥有创生的力量,但如果他愿意,怪物会听从他的命令。
无论你最後的选择是拯救还是毁灭,我都将永远追随你。
“还记得我办公桌上的那支白梅吗?”他说,“我曾用我的能力强行延长它盛开的时间,在我的力量撤去後,它瞬间凋零。”
“我能做的,就是送你更多的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