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的武力威胁,他可太熟悉了。
不着调的人。
主教给他打了标签。
“後三个仪式原本是站立授礼,你坐着进行即可。我会声称神主腿伤,行动不便。”
总不能把人的脚踝砍下来。吃的什麽,怎麽长这麽高。
“今天学习洗礼。”主教拿起身边流光溢彩的水瓶,为他演示,“一个动作也不能错。”
那像是一段舞蹈,优雅,圣洁,姿态动人,似乎连主教身上的深色制服都变成了纯白的华服锦袍。
仿佛身处之处并非古老的神主寝宫,而是春日午後的湖畔,天鹅嬉戏,花船游移,白樱与蔷薇携香气飘落,花瓣将水面惊起涟漪。
演示完毕,主教将欧珀质感的精美水瓶递给这位见习神主:“请。”
“你跳得这麽好,怎麽不自己上。”柯戎捧着水瓶叹气,他在短时间内是绝对做不到这种程度的。
主教的表情忽然变得怪异,可能是想翻个白眼。
“快练。”
他不知从哪里找出一根教棍,稳稳持在手上,柯戎动作不规范了,就不轻不重地抽上一记,不带感情不留情面。
略有些疼,但不是很要紧。若不是怪物皮糙肉厚,这麽练下来迟早出事。
日头西沉,这人总算有些满意,将教棍收起,道:“先到这里。”
一天的训练终于结束,柯戎将水瓶放下,松了松僵硬的手臂。他疲惫道:“……怪不得你们神主要逃。”
主教没对他的学习成果有何表示,也没说让他好好休息。
“深夜我带你去主殿,你熟悉一下授食告解的场地。”
白天那里有大量神职人员看守,晚上会锁门,钥匙在主教手上。
夜晚是安静的。街巷无人,万籁俱寂,仿佛天地间只有彼此。
教廷主殿的灯关着,墙柱上镶嵌夜明珠作为光源,与周围的宝石火彩交相辉映。盈盈微光照亮彩窗,熠熠生辉。无论是谁,第一次进入这座宫殿,都会被这幅场景惊艳震撼到说不出话。
彩窗中央的伟岸神明,被白鸽与黑鸦簇拥着,按理说是最巨大最显眼的一个,柯戎的视线却先被左侧的黑袍神明吸引。
面具下的竖瞳不自觉缩了一瞬,注视着彩窗上没有五官的侧脸。
那身黑袍神秘又端庄,他擡着一只手,一只极具动态的乌鸦展翅,定格在手掌上空,似乎将于他指间停留。
主教站在他身边,静静等待着柯戎从震撼中回神。
中间那位是世界起源,创世神,右侧是昼使,以日为徽记,左侧是夜使,以月为徽记。
这三位是自创世之初诞生的至高信仰,无论後世信仰如何变更,祂们都永远存在。
那位黑袍神明……主教在第一次见时,同样産生过一种奇异感受,是某种类似“羞耻”的感觉,但从何而来……他不得而知。
不过他每天都要站在这面彩窗下为信徒念祷词,逐渐就对这种尴尬的感觉见怪不怪了。
主教踏上台阶,站在发出莹莹微光的夜明珠下。
“告解是最麻烦的一步,你需要与信徒对话。神主的声音比你清亮许多,你很难模仿。祭典上的告解……你就不必说话了,由我来做你的助手。”
柯戎的声音是低沉的类型,他一出声,所有人都会知道他不是真正的神主。
他轻声说话时,似乎还会将声音压低。那种酥酥麻麻的感觉,主教一回想就心跳加快,能起一身鸡皮疙瘩。
“你的任务已经轻松许多,请务必做好。”
“保证完成任务。”
柯戎沉沉望向面前神情严肃的主教,馀光里是壁画中神圣庄严的夜使身影。
没有记忆啊……他还不知道自己是壁画本人。
面具下的嘴角忍不住挑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