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非人与人,究竟谁更可怖?”
赛德地区,西南部。
“吟游者大人,您决定返程了吗?”
水手模样的人毕恭毕敬。
站在他面前的女人黑袍加身。近海风大,刮不动她纤瘦的身躯,只能拂动兜帽下露出的几缕金棕发丝。
她的情绪难辨,行为莫测,在遮天蔽日的密林之下,像一条潜伏的毒蛇。
她勾唇一笑,像蛇探出毒牙。
“嗯。”
白日走到尽头,林荫太高,因此丛林的夜晚总是来得很快。
汽笛长鸣,船只再次啓程,驶向曾经走过的路。
柯戎未收回的本源,还有三份。
那三份浸透海水的本源回归时,带着飓风与海啸融进那颗残缺的心脏,那份划给冥河的本源回归时,带着东部数万人的期冀与企盼。
如今,他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心脏还缺一小半,天色再跳降三次,就会彻底进入永夜。
对于人类来说,任何不伤及根本的创痛似乎都很容易弥合。比如在久远的过去中,翻天覆地的两次末日,又比如现在,逐渐变暗的天顶亮度。
这些异常带来的只是短暂的惊惶,过後又可以迅速适应。
天色太暗就晏灯长明,白昼太短就夜以继日。
苍骊身上的对襟唐装总是一丝不茍地系到最上面的扣子,与他随意的性子丝毫不搭。
蛇骨手串不太好盘,他手上的动作有些卡顿。
“定位到了就马上去拿吧,别拖着,省得夜长梦多。”
首领办公室的投影仪嗡嗡运作,赛德地区的卫星地图上,一个红点正呼吸般闪着光。
柯戎站在地图前沉思,一言不发。
那双桃花眼敛下时,显得他很冷淡,似乎自始至终他的热情圆滑都是僞装的。一旦身边没了外人,他身上的非人感与群体疏离感就会异常浓重。
这个特质在裴阑身边无效,因为那位太冷漠,柯戎愿意热情起来与他互补。他在裴阑身边,能够获得久违的动力与激情。
以及曾经从未感受过的,另一种更加冲动的感受。
思绪收回,忽然,他问:“不是有区域锁吗,你们怎麽拿到的其他地区的地图?”
苍骊神秘地笑了一下。
“旧神已死。”
神管不着,区域锁也管不着。
“对了,还有个问题。”苍骊靠着椅子扶手,站没站相,蛇骨手串被他套回手腕,语气真挚如同一个求解的学生。
“也是我很早以前就想问的,您这张脸作为拟态,是否太过高调了呢?”
“有吗?”柯戎摸摸自己的脸,瞥过去,“我拿我母亲的人脸做的参照,很多族人都这麽干。”
他语气变得奇怪,似乎不能够理解苍骊的话。
什麽叫高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