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倒不是重点,重点是他一靠近,裴阑就闻到了他身上的酸臭气息,于是他不动声色地往一旁远离几步。
少年:“……”
察觉到他的嫌弃,少年闻了闻自己,表情也十分酸爽。
“哎呀,这不是没办法嘛。城外流进来的水污染度太高了,一般人用也许没事,但是呢……我有免疫缺陷症。城内的净化水又太贵,不可能用来洗澡。”
裴阑没做声,也没再躲开,只是用指关节抵了一下鼻尖,戴着白色手套的手露出来一瞬,又落回斗篷里。
少年看着他的动作,拍了拍怀里一动不动的狗头,吐槽道:“洁癖精。”
少年说他叫“许声”,除此之外就没再交代别的,默不作声地跟着裴阑。
裴阑问:“从哪里看出来的?”
许声:“什麽?”
裴阑:“外乡人。”
“噢。”许声说,“因为你是从东门进来的。加上你身上很干净,而且,你好像不认路。”
裴阑:“……”
“没有人会不含任何目的地在主干道上走,除非他想成为别人的目的。”
“不过我很好奇,你来这里的目的是什麽呢?据我所知,这块破地方,已经没什麽可供索取的东西了。”
不只是这个破破烂烂的下城区,整个中心城,乃至全特拉瑞斯地区,都处在朝不保夕的状态。
“无可奉告。”
裴阑没管尾随着他的许声,绕开一堆挡路的瓦砾,却不巧撞上一个壮硕的躯体。
“啧,不长眼的,不想活了吗!”
闻言,裴阑自兜帽下擡眼。
男人恶狠狠地啐了一口唾沫,他的左臂是残缺的,上臂是金属义肢,下臂整个消失不见,看金属的磨损程度,似乎是近期断裂的。
“别挡你爷爷的路,晦气!呿,这回就放过你。”
他离开的姿势大摇大摆,却有些别扭,显出一些色厉内荏。
一身黑袍的青年不动声色地跟了上去,如同幽灵一般。
裴阑非常擅长隐匿身形,如果在黑暗中,可以做到无人察觉到他。他习惯于避开旁人的目光,避免成为视线中心,杰纳斯总说他太低调,不符合身份。
普路托家的少爷应当万衆瞩目,而不是躲藏在暗处。
只见男人偷偷摸摸地拐进一条巷子。
巷子里漆黑昏暗,不见天日。
“老马,老马!醒醒!有外置芯片了!”
被称作老马的人靠在垃圾堆上,透着行将就木的濒死感,气息奄奄:“阿飞……这是哪里来的?”
“那人的腕机一点防护都没做,我轻轻松松就拿到了。”
裴阑擡手看了眼腕机,果然,显示的是无服务。
许声藏在他身後,探了个头出来:“果然,成了别人的目的了吧。”
老马愤愤地咳嗽道:“你怎麽又做上了这种勾当!”
“还不是为了你!你装什麽清高?落到下城区,除了偷抢劫掠还能做什麽。你自己的芯片被抢了,病都治不了……你把脑机接口打开,我把芯片装进去……”
裴阑走近,故意泄露出脚步声。
咚,咚。
鞋跟踏地的清脆声音在巷子里荡出回响。
阿飞警惕地擡头,夜色里,来自城区的微光泄进小巷,青年在逆光中缓步走来,斗篷的兜帽遮掩面容,只露出苍白的下巴。
仅剩一半的金属左臂挣动一下,男人以保卫的姿态挡在老马面前。
脚步声停了,与阿飞和老马只有咫尺之遥。
自上而下的目光显得这个人更为傲慢不屑,左耳耳坠上的珠子反射着外界的光,像他的第三只眼。
他伸出被白色手套包裹的手,看着男人手中闪烁微光的芯片,声音清冷,带着不容忽视的凛意。
索要的动作被他做得颇具威胁性。
“东西,还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