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似是在自言自语,又似是讲给卓飞星听:“她于冬至那天生,也于冬至这天活过来,一醒来就是旭日东升,甚好。”
“可惜我看不到了。”
卓飞星微惊,不太明白他话里的意思,他费心思复活雪女,竟不想再续前缘?
安明夙依然平静:“死而复生谈何容易,不过是一命换一命罢了。这是我欠她的,还了正好。”
宫殿外。
千百道飘忽的鬼影悄然袭来,鬼气直冲天际,漆黑的夜变得更加浓稠。银白的蛛丝借着雪地的掩饰骤然偷袭,一顶顶帐篷被撕裂,帐篷里的人一个翻身躲过偷袭,横剑与蛛丝对上。
山顶变成了战场,墨字丶经文丶纸人丶剑光在浓重的夜里发出绚烂的光芒,喊杀声不绝于耳。
宫殿内。
卓飞星盯着面前的水镜,一手压着剑鞘,一手握着剑柄,身体微微前倾,一副随时准备出击的模样。
“你不用这麽紧张,我在宫殿里设置了阵法,他们进不来。”
卓飞星并没有因为他的话而有所放松:“万一有精通阵法的……”
安明夙笑:“且不说他有没有那个实力破解阵法,就算他有,别人又哪里会放任他去破解。”
他伸出手指在水镜上点了点:“你看他们彼此敌对,生怕别人抢了先呢。”
果然,水镜里一人正尝试破解阵法,还没等他有什麽动作,就被几个人不人鬼不鬼的东西拉入了另一个战圈。
卓飞星并没有因为他的安慰而缓和下来:“那您找我来……”就不怕她抢了先吗?
“你不会。”安明夙瞥她一眼,“你比谁都希望雪女活。”
卓飞星眉眼微弯:“那您真是找对人啦,我敢说,除了您,一定没谁比我更希望雪女活过来了。”
安明夙似笑非笑地看她一眼,却也没过多纠结她到底是怎麽想的:“你在一旁等着就好。”
水镜中衆人打得难解难分丶更加激烈。
他目光在那上面停顿了一下,又道,“若事不可为,你就走吧。”
说完,他打出一道手诀,一道阵法自两人身下浮现出来,金灵珠高高悬在他与雪女之间,隐隐有一股能量在两人之间波动。
卓飞星屏住呼吸,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这一幕,生怕一个走神,就错过了重要的环节。
与此同时,宫殿外的半空中突然亮起万千道金色剑芒,正混战成一团的衆人擡头看过去,暗道不好,纷纷向远离剑芒的方向奔逃。
剑芒落下,来不及躲闪开的人直接被剿成了飞灰,躲闪开的则满身狼狈丶直呼命大。
叶争灰头土脸,脸色阴沉得几乎能滴出水来。
这些天以来,他也从别人那听说了,住在宫殿里的就是他那个神秘失踪的徒弟。
被自己的徒弟弄得狼狈不堪,这还是头一遭。
因此宫殿外围阵法突然瓦解之後,他跟着衆人一起进了宫殿,刚看见个模糊人影,他就怒斥道:“安明夙,你要弑师不成?”
到了近前,衆人才发现,那不是安明夙,而是一个姑娘。
姑娘一手握剑,挡在衆人面前,寸步不让,目光却是落在叶争身上,有些嘲讽:“是你啊。”
“是你?”叶争显然也认出了卓飞星,哼了一声撇开眼睛,“那孽徒呢?”
卓飞星乜他一眼,然後看向衆人:“复活仪式还没结束,请诸位再等片刻。”
叶争沉声道:“你这是什麽意思,想私吞金灵珠?”
“都说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怎麽在叶长老看来一条人命竟比不上一颗金灵珠麽?”
叶争眉毛倒竖,仿佛下一刻就要暴起杀人:“卓飞星,你休要巧言令色!”
穆长老暗中提防,嘴上打着圆场:“叶长老稍安勿躁,金灵珠又跑不了,我们不妨再等一等。”
相比于金灵珠,他们更多是为了雪女,自然是要劝劝的。
叶争斜他一眼:“感情她是你莲玄宗的人,私吞了灵珠,那也是进了你们的腰包。”
穆长老脸色也沉下来,不悦道:“叶长老慎言。”
这人真是厕所里的石头又臭又硬,怎麽就不识擡举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