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危不惧,视死如归,是个好苗子。
“我的来意,楚姑娘这会儿应该想得差不多了,咱们索性就开门见山吧。”东山居高临下看着楚玉君,“舞阳当年被偷走,我便怀疑过他,但那时赴蜀的道路都已封锁,舞阳不可能被带出京城。放出舞阳身上有胎记的消息,是为了哪怕万分之一的可能,保住舞阳的性命。所以,知道舞阳身上没有胎记,还拿得出舞□□件的人,必定就是当年行事之人,这一招黄雀在後,实是他的手笔。”
“当然,如果不是意外截获了你的信鸽,找到你还真的要多费一番功夫。借苏清韵的手推出清竹,你心知我一定会怀疑她,继而调查她,等我顺着线索追查下去,就会发现在清静庵找到舞阳。长命锁是你为清尘做的准备吧,她才是你选出的舞阳。”
楚玉君仍旧一言不发,但原本看起来毫无波澜的表情却出现了一丝波动。
没错,这确实是她的计划,只可惜还没来得及实施便功亏一篑。
东山轻轻一笑:“说来还要感谢楚姑娘,纵使阴差阳错,最终还是让我寻回了舞阳。”
楚玉君下意识攥紧了手指,接着又听东山道:“不过楚姑娘可以放心,我不会杀你,现在你便可以离开了。”
“长公主不怕我泄露出去?”楚玉君终于开了口。
东山看着她笑了:“你替那个人做事,若事情败露,後果应当不必我说。楚姑娘是聪明人,做事何必我教?”
楚玉君明白她的意思了,但也确如东山长公主所言,她别无选择。
“对了,楚姑娘离开的时候一并把这个人带走吧。”东山扫了一眼角落里的苏清韵,该问的话昨晚已经问完,不论她是真的吓傻了还是在装疯卖傻,都不值得再花费时间了。
楚玉君静静看着东山长公主离开,好一会儿才慢慢转身去看苏清韵,只见她还瑟缩在墙角,嘴里不住嘟囔着意识不清的话语,间或夹杂一两句“她明明早就死了”“为什麽还活着”“怎麽可能是她”之类的呓语。
这个人……楚玉君看向苏清韵的眼神幽暗,适才东山长公主说话未曾避开她,是故意为之?
***
廖家并未刻意封口熙和园发生的事,更有那几位被东山长公主“请”离现场的夫人们亲眼见闻,因此不消几日京中高门之间便盛传起廖家那个失踪小女儿的事。
只是有说仍旧是骗子的,也有说真的找到了人的。
但无论外头如何传言,廖家都不动如山,既不承认也不否认。有好事者向与廖家亲近的人家打听,却也没能问出什麽。
一时之间,真相着实扑朔迷离。
不过,东山对刻意隐瞒阿洛身份的事情却是有些歉疚。
阿洛眨眨眼,笑眯眯道:“我明白,爹爹娘亲这麽做定是有缘由的,我不介意。”
对她来说,能回到父母身边,能找回家人,已经是她从前不敢想象的幸福了。她回家以後的日子,每一天都像是在做梦,爹爹会关心她习不习惯府里的生活,娘亲开了库房东西像流水一样塞进她的小院,兄长会每日来陪她说话给带市面上的小玩意,姐姐更是与她形影不离,大家就好像是要把这些年缺失的关爱一股脑都补偿给她。
每一晚睡下,她都怕醒来自己仍是孑然一人。
所幸,她是真的回来了。
阿洛的懂事却令东山愈发心疼,她的小女儿本该在她跟前千疼万宠地长大,本应和丹阳一样成为这京城里活得最恣意的贵女,就因为那个人,她丢失了女儿十年,就连现在也不能光明正大地出现在世人面前。
这样刻骨铭心的仇恨,叫她怎麽轻易放下?
“娘,继之师兄来了。”丹阳从窗口探进头说。
东山这才收了收情绪,对阿洛温柔道:“最近府里闭门谢客,我与你爹都不想搭理那些子想上门来探口风的人,不过今儿来的这个倒是该引见给你认识认识,他算是你爹的门生,之前和你大哥在一块读书,今岁春闱,一举中了状元,如今奉旨入了翰林院。”
阿洛自不会拒绝娘亲的提议,走过去的功夫便从丹阳的介绍里知道了江绍的身份。
“桐陵江氏?”阿洛想起来太子殿下似乎也跟她说过此人。
丹阳好奇问:“阿洛知道他?”
阿洛还没来得及答,一旁走过来的廖泓逸便接道:“看来舞阳还记得围场发生的事,是那会儿知道继之家世的吧?”
“大哥。”丹阳停下叫人,而後惊奇地追问,“围场的时候发生什麽了?”
她为什麽不知道?
阿洛也乖乖巧巧唤“大哥”,听他提起围场还有些不好意思。
廖泓逸摸摸阿洛的头,随口道:“没发生什麽,也就是不小心撞上了太子殿下,大半天打到的猎物都被洗劫一空罢了。”
东山听闻地点却是皱起眉头,问:“是汝阳王身死的华亭围场?”
廖泓逸点点头,见母亲在意正要详细说,又被打断:“回头再说,继之还在前厅等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