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山也缓和了声音问起阿洛:“这是怎麽回事?”
阿洛抿抿唇,姑且还是瞒下了闻人恪中毒的事,只说:“太子殿下最近不宜动武。”
只可惜,现下一屋子都不是一般人,当即便明白闻人恪定是身体出了什麽岔子,但因着阿洛有意隐瞒,几人便只作不知。
廖彰远含了笑道:“既然太子身体不适,臣这便派人送殿下回宫。”
阿洛也觉得以太子殿下此时的状况最後让严先生查看一下,于是擡头去看廖太傅:“能丶能派人去通传林公公吗?”
廖彰远t与东山长公主交换了一个眼神,看来太子遇到的麻烦不简单啊。
不过既然是阿洛开口,他们自然不会拒绝。
廖彰远道:“你放心,爹这就派人去请林公公来,此事绝不会外传。”
他笃定的语气安抚了阿洛不安的心:“谢丶谢谢……爹?”
“哎!”廖彰远连忙应声,笑意在脸上蔓延,眼底显出慈爱的神色,目光一直不愿意从阿洛身上移开。
这就是他从一丁点儿大的时候丢失的女儿啊!如今终于回到他们的身边了。
“咳咳……咳!你丶要留下?”就在廖家这一团和乐中,闻人恪硬是压下喉间翻涌的血腥气,狠狠盯住阿洛。
阿洛不敢看他的眼睛,低头咬着唇不说话。
她知道,太子殿下想带她回去,她也知道自己能安然到今天顺利找到父母亲人是多亏了太子殿下,可她才找到家人,她想多跟家人待一段时间……
廖家四人也都未插言,等着阿洛的答复。
他们自然是想接阿洛回家,可毕竟阿洛与他们分离许久,是他们对不起她,或许她并不想跟他们回去……
“我能不能……过几日再回宫?”阿洛的声音很低。
此话一出,东山长公主的眼睛立时亮了,再看阿洛一副小心翼翼似乎生怕闻人恪生气的模样,顿时又心疼不已。
东宫的名声满朝皆知,原本她就觉得阿洛在东宫定是忍气吞声,如今更是亲眼见到女儿这般看闻人恪的眼色,心里对闻人恪的不满更深。
但此时他们一家人都不适宜开口,说来心酸,相较于他们是血亲的家人,在现在的阿洛心里,或许还是闻人恪更亲近一些吧。
这一点,从方才闻人恪与廖泓逸动手时便看得出来。
而这会儿的闻人恪却也是几乎咬碎了牙,眼底的戾气浓重得要溢出来。
他一字一顿重复着阿洛方才的话:“过丶几丶日?洛儿,过几日是几日?”
阿洛知道他生气了,眼圈儿不由一红,可到底还想争取一番,犹豫了好一会儿还是小声央求道:“殿下,到时间我一定回去,好吗?”
闻人恪明白她说的到时间是什麽时间,该说她心里还记得他吗?只是怒意到底因着她的话消散了许多。
她可能自己都没发现,她现在都不怎麽怕他生气了。
终于,闻人恪松了口:“叫林钟进来。”
***
廖家人姑且将对闻人恪的狐疑抛在脑後,欢欢喜喜带阿洛回了家。
“舞阳,你看,这是你的院子,当年就准备好了,可惜你还没来得及搬进去……”丹阳挽着阿洛的手,一路上叽叽喳喳说个不停,进了太傅府就开始给她解说各处的布置,说到靠近主院的一处院落,眼神微微一黯,又很快扬起笑容,“今天不提这个,这院子一直着人打理着,前阵子鸣音寺的老和尚说你就要回来了,我们便又添置了一些东西,你快看看喜不喜欢?”
阿洛一怔:“……给我准备的?”
说话间,丹阳已经拉着人进了院子。
举目四望,一草一木丶一砖一瓦,都打理得精致干净,足以见得主人家的用心。
这儿比苏家的留燕居雍容雅致,比东宫的鹿鸣苑温馨可人,更重要的是这儿从一开始就是为她准备的。
走到院子的东南角,花丛掩映间,阿洛甚至还看见了一架秋千。
廖泓逸上前推了推那架秋千,笑着对阿洛说:“那年丹阳想玩秋千,便也给你打了一架。现在这架已经换了三次,都是照着你的身量做,六岁丶十岁丶十四岁,每次觉得你可能个子长高了,坐不下原来的,便重新打一架。”
空荡荡的秋千来回摇摆,阿洛仿佛看见一年年过去,这里摆放的秋千从小小一架变成今天这副,原来她的亲人也一直在思念着她……
泪水再次模糊了阿洛视线,丹阳早已在兄长开口时便泣不成声,东山长公主上前将两个女儿拥在怀中。
廖泓逸低下头掩饰自己微红的眼角,过了半晌才擡起去看廖太傅,没有错过父亲眼中闪烁的泪光,二人不由相视一笑。
这一刻的团圆他们已经等了太久太久,甚至因为渴望过于强烈而不敢想象若是永远等不来这一天的可能。
所幸上天待他们尚有一丝仁慈,终究将人送回到他们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