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他都说了要南下,还特意把严先生都带上,肯定是要出京的,不去扬州,只怕是有别的目的地。
闻人恪反问她:“知道扬州有多少家赌坊吗?”
阿洛从未去过扬州,自然无从知晓。
“t知道扬州绝大多数地下赌坊是谁开的吗?”
这就更不知道了。
看阿洛乖乖摇头,闻人恪终于笑着给了答案:“和州童家。”
***
闻人恪要去的地方便是和州。
和州位于扬州西南一侧,区域不大,也不繁华,虽是长江水道的其中一环,但船舶停靠并不频繁。
简而言之,是个不太起眼的州府。
乍然得知他们要去的地方不是扬州,而是个名不见经传的和州,严疯子一张皱巴巴的脸耷拉得更厉害了。
“去去去,穷山恶水,折腾不死你!”
只是他说得也有道理,闻人恪身上的毒确实不能再耽搁了。
东宫的马车悠悠然驶出城门,并未一路往和州去,而是先停在了京郊一处别庄。
林钟下了车,与阿洛一同扶着闻人恪进别庄,这一趟维夏并未随行,而是留在东宫打理日常宫务。
这处别庄林钟先前已经派人来洒扫过了,倒是干净整洁。
稍稍安顿下来,林钟便去帮着严疯子配药。
在闻人恪的压榨之下,这些日子严疯子已然是拼尽全力试出了最有希望的解毒药方,能端给闻人恪亲身试药了。
“成了!”严疯子兴致缺缺地指挥着林钟将熬好的药倒出来,砸砸嘴说,“配上药引,端给你主子。”
听他说起药引,林钟当即一顿,站在原地没有动弹。
严疯子等了一会,发现他还没走,不由怪讶问:“你还杵在这儿做什麽?”
林钟硬着头皮道:“严丶严先生,这药引……”
“药引怎麽了?不是跟你说过,院里那小姑娘就是吗?”
要不说闻人恪这小子实在是命好,多少人中了这样的奇毒,都憋屈得死于找不到合适的药引,偏偏他一个连找都没用找。
“……还能有其他的法子吗?”明知道自己在痴人说梦,林钟还是说了。
严疯子果然就要暴跳起来,这是什麽胡说八道以至于离谱到家的话?不过紧接着他就反应过来了什麽——
“那个小姑娘不知道药引的事儿?”严疯子狐疑地眯起眼。
林钟只能尴尬地笑,却不回答。其实阿洛知不知道药引的事他也不确定,只是每次要说起这个,殿下总会故意将话题引开。
怪不得啊,怪不得!严疯子咧嘴笑了。
“呵呵,药引老夫去给你想办法,你且等着吧。”
说完,严疯子便头也不回地走了。
林钟见他一副贼兮兮的笑容,到底是嘀嘀咕咕半提起了心,暗自祈祷这疯子别搞出什麽幺蛾子才好。
只可惜林钟这颗心终究是没安稳落地。
第二日便听得太子殿下卧房中传出一声巨响,等林钟冲进去就看到闻人恪一袭素白亵衣站在床前,手里握着一柄银白软剑,眼底猩红如血,周身透出冰凛的寒气,剑尖直指严疯子。
地上是摔碎的汤药,洁白的瓷片四处飞溅。
旁边的小几上还有满满一碗殷红的液体。
严疯子倒在地上,似乎丝毫不惧怕抵在眼前的长剑,嘴角带着畅快的笑。
“殿下!”眼看闻人恪薄唇一抿,手上银剑轻震,便要冲着严疯子的脖颈而去,林钟连忙上前拽了严疯子一把,堪堪躲过锋利的剑刃。
“殿下息怒!”林钟丢开严疯子,当即跪在地上恳声道,“还请殿下暂时饶他一命,等毒解後再行处置!”
解药还未见效,若是现在就杀了严疯子,只怕殿下也难逃一死。所以不管严疯子是怎麽惹怒了殿下,今日他也得替严疯子求这个情。
只是林钟却不料他说了这话,太子殿下似乎更加愤怒了。
“阿丶洛丶呢?”银白的剑尖慢慢转向林钟的方向,闻人恪一字一顿地问他。
迎着那双丝毫不掩戾气的腥红暗眸,林钟忽觉冷汗一下子冒了出来。
昨天那丝不好的预感又一次浮上心头,但这一次林钟突然明白为什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