树屋里熄了灯,树上的漆黑和安静也和周围万亩千方漆黑安静融在一起。
江故没答应周上睡在一起。
两层床,周上睡在上面,江故睡在下面。
“江故。”周上声音不高地出声,在黑夜里无端地催促心跳。
像一块冰砸入平静的水面,烟花炸开在寂静的夜空,水开之後跳键的动静。
不是那麽大的动静,留意到了,一条直线也多出一点折痕。
“嗯?”江故在下面的床上玩着手机。
“小江。”周上又换了个称呼。
“嗯。”江故应。
“江江。”周上只是在换着法子叫江故。
江故没应声。
“上来,”周上说,“不然我就直接从这里摔下去。”
“……”
江故摸黑踩着木梯上去阁楼。
周上拉着他躺下,分他一半被子。
他们并排躺着,两人之间还留有一点点距离。
很窄。
真的很窄。
树屋阁楼的床只是单人床,两个人躺下之後,各自身侧都贴着床沿。
被窝里微微凉的地方被两个人的体温烘热,升温的空气分子在若即若离的距离里乱窜。
上层床对着屋顶的玻璃,比下层床的夜景明亮。
太近的距离里,连呼吸引起的胸膛起伏都似乎变得清晰。
心跳的动静也格外近。
一颗星星。
两颗星星。
入目是数不尽的繁星。
被子下的手渐渐在靠近。
十指交叉牵住了手,周上连整个人都转向江故,向他靠近。
江故没有动:“睡吧。”
“你困了吗?”周上半撑起身,在黑暗中覆在江故上空,借着星光用视线描摹江故的五官。
也用手。
指尖点在江故额心,往下滑到鼻间。
“真好看。”周上轻声说。
星光掩映下的神情和动作都诉说着不想睡的意思。
要说什麽呢?
要做什麽呢?
江故抓住周上的手:“玩了一天,我有点儿困了。”
周上用手指又在江故手心里勾画两下:“是吗?你今天玩得开心吗?”
“开心。”江故只是松握着周上的手指,被撩拨之後也没有再抓紧一点儿。
他在看周上在星光下荧荧发亮的侧脸,连耳朵上的绒毛都似乎有些清晰,又疑心是自己根据记忆填补的画面。
“我也。”周上撑着身体没动,被抓着手就顺势半压到江故身上。
这麽一叠着,单人床反倒还剩下了一点儿空位。
“真奇怪,”周上依然用很轻的声音说话,“为什麽和你在一起做每一件事情都那麽幸福呢?”
胸膛和胸膛间的心跳隔着虚空交融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