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老夫自有办法。”容德撂了话,却没说是什麽办法,转而道,“你师叔给的血养法子,按理来说对你应是有用的。”
褚雪镜颔首,“阿临照顾了我半月,之後我的确感觉身体好了许多,至于今晨忽然发病……”
她眉头微蹙,从枕下摸出一只素色的布囊。
容德上前接过,放在鼻下嗅了嗅,旋即面色大变,竟是一时失态将那布囊扔到了地上。
不等褚雪镜询问,老医师焦急道:“你从哪拿到的这东西?”
“不是我拿到的。”褚雪镜眼睫颤了颤,布囊里头的东西她看过了,多是些叫不出名的干花干草,糅杂在一起有一股奇怪的气味,“是我忽然发现在我身上,不知是谁放的。”
“这些药草只有菏族会种,但却是菏族草药里最为简单的几种,”容德脸色难看得吓人,“它们融混在一起的香味对平常人无害……”
褚雪镜视线落在被扔弃于地的灰暗布囊上,听容德一字一顿地说。
“对你来说,却是催命的剧毒。”
……
“母妃,你知道阿雪说的圣蛊是何物麽?”
卫北临心焦于屋内的情形,但并未听见异响,不敢贸然闯入打扰,只得试图说些话抚平心神。
“传说中龙瑾族的秘宝,可活死人肉白骨,亦可……”柯夫人面上闪过一丝忌讳,低声接着道,“亦可以母蛊之力,控天下万千臣民。”
言下之意,得此蛊者,不止可以夺天下,甚至能让天下人皆唯他是从,是比皇权更令人渴求的丶至高无上的权力。
“有人得到了?”
这种传说荒谬可笑,除非当真有人实现,否则竟会有人真心实意地相信吗?
卫北临在这个世界待了四年之久,除去重生穿书一类的事件,倒没见过其馀超自然现象。
“活着的人没人见过。”柯夫人扫了他一眼,便知他是不信的,“但龙瑾族曾有相关记载,再者,据说先帝……曾得过此蛊。”
先帝?嘉元帝?
“他…成功了?”嘉元帝在位三十年,按容德说得时间推算,他早年在位时期龙瑾族确实还在。
“不。”柯夫人否定,沉重道,“他受到了诅咒。”
卫北临脸色微僵,又是神罚又是诅咒,难道说……他回眸望了身後紧闭的屋门一眼,褚雪镜都知道吗?她会和这些什麽神罚诅咒有关吗?
“想什麽呢?”柯夫人见他欲言又止的样子,翻了他一个白眼,“我的意思是,他非但没能掌控万民,反而遭到了反噬,身中蛊毒丶无力回天。”
否则当今圣上没那麽快登基,原本的嘉元帝身体硬朗,再过几年都不至于到病死塌中的地步。
“那这些和阿雪有什麽关系?”前朝旧事他不感兴趣,问劳什子圣蛊也不过是因为此物从褚雪镜口中说出,八成会是褚雪镜在意的东西,“容德说什麽……阿雪这样是因为龙瑾,但龙瑾灭亡多年,哪里来的力量害人,还偏偏针对阿雪?”
“我只知道,当年苏木和龙瑾似有所牵扯。”柯夫人面色凝重了几分,对卫北临摇了摇头,“但具体的我也说不清楚,苏木不愿将此事闹得人尽皆知,她和容德说了什麽,恐怕只有容德知道。”
卫北临眉心动了动,“容德和苏姨是……?”
不等柯夫人回答,房门忽地发出声响,容德自屋中走出,道:“她好多了,老夫去看着药童煎药。”
话罢他便先行一步,卫北临和柯夫人忧心褚雪镜的状况,并未拦他。
“阿雪!”
男人快步走进房中,见她已经下榻,正靠着床头小口喝着水,悬着的心总算回落。
“你正是虚弱的时候,穿着单薄,盖着些衾被。”他上前拾起床上的薄被,轻轻拢在女人肩头,手背贴了贴她的面颊,“好像是退了热,有没有别的地方不舒服?”
“已经没事了。”
褚雪镜弯了弯唇,她的唇依旧没什麽颜色,瞧在人眼中分外令人心疼。
“……日後我睡在你院中的偏房,你若有不适便立即来叫我,好不好?”他冰凉的唇小心碰了碰褚雪镜的鬓角,语气中满是後怕,“我实在放心不下,你院中没有人,要是有什麽事……”
“这次是意外,”褚雪镜放任自己陷进他怀里,轻声安抚着他,“以後我会更小心的。”
“容德说,血养之法并未出问题。”卫北临垂眸,眸光一寸一寸划过她苍白的皮肤,像是要一丝一毫都看得仔细分明,“能告诉我,为什麽会突然发病麽?”
褚雪镜唇角的弧度微顿,睫羽慢半拍似的颤了颤。
男人抿了抿唇,心猛地坠了下去。
“我还是……不配知道吗?”
就算他们已经在一起,甚至是未婚夫妻,他仍然不能有资格成为那个第一时间被褚雪镜当作後盾的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