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麽时候不能说?只要拜过天地,拜过高堂丶三拜之後褚雪镜就是他的妻,有什麽事非要在这种时候…?!
十景顶着他难看的脸色,疾步上前,他似想直接禀报,却在眸光扫到他身边的新娘时顿了顿,低声在萧胤玦耳边说了两句话。
“有多少人。”萧胤玦面沉如水,几乎要将手中的喜绸碾碎。
“初步估计……”十景的面色也称不上好看,他咬了咬牙,道,“百馀人。”
“不可能!”萧胤玦几乎控制不住他的容色,一把扯住了十景的领子,“他哪来的胆子敢带百馀人进金陵?!这是谋反!”
衆人虽不知十景同他说了什麽,却清楚地听见了“谋反”二字,登时面色刹变,胆小者已惊慌失措。
“殿下!”
十景还想说什麽,一直默不作声的新娘忽地唤了一声,“殿下?”
萧胤玦陡然回神,随手将十景甩开。
卫北临敢命蒙潼带百馀人堵在东宫门口,必然是做足了准备,哪怕是真的谋反,处理干净也要耗上一段时间。
褚雪镜……褚雪镜……
萧胤玦掀眼,当机立断做了决定,“来人!”
喜娘神色不解地上前,她的耳力比不过朝堂上的人精,只以为是出了什麽岔子。
在她看来,天大的事也没有拜堂成亲重要啊!难道殿下要抛弃还未拜堂的新婚妻子就去处理朝中事务了吗?
“你先将太子妃带回房。”萧胤玦交代完,顾不得礼仪上前握住褚雪镜的手,“阿云,朝中有要事,等我回来,必会再与你拜堂成亲。”
话落,他还想嘱咐什麽,巨大的声响将他剩下的话淹没。
“太子殿下,”蒙潼驱着马,堂而皇之地闯入东宫,居高临下道,“末将等得太久,有些不想等了,殿下今日大婚,蒙潼特来送上贺礼,还望殿下不要嫌弃。”
他大字不识一个,文绉绉说这麽一串,倒有种装文生的可笑。萧胤玦上前将身边的人挡在身後,咬牙道:“快将太子妃带下去。”
喜娘此刻终于咂摸出了问题,急急拉着褚雪镜的手从正殿後门出去。
贺尹遥遥望了一眼“狐假虎威”的蒙潼,又转头瞥了一眼被带走的新娘子,罕见地卸下了假笑的皮,面无表情啧了一声。
……
“哎呦,大喜的日子怎麽摊上这种事。”
喜娘扶着她的小臂,一面叮嘱她小心脚下,一面又忍不住唉声絮叨。
“我似乎听见了有什麽人闯进来。”褚雪镜被她引着进了喜房,慢悠悠问,“出什麽事了吗?”
“这……”她问起来喜娘又有些犹豫,害怕褚雪镜关心则乱弄出岔子,“估摸是朝前那些事,我们女人不懂的。”
只有不想讲的事,没有不懂的事。褚雪镜笑了笑,摸索着在喜床边坐下,“如今拜堂被打断,殿下恐怕要处理片刻,不知娘子可否让我吃些东西?”
喜娘看看她又看看门,道:“我不守着你,万一那些歹人闯进来了该如何是好?”
“只是拿些吃食的功夫,”东宫的仆从约摸没料到喜房这麽快就进人,除了喜床上铺了些红枣莲子,连合卺酒都没来得及上——或许是压根没打算上,褚雪镜道,“有殿下在前面,哪那麽轻易容得歹人闯进来呢?”
喜娘果然被她的话说动,只好叮嘱道:“老妇去去就回,太子妃小心些啊!”
若是寻常新娘子遭了这麽一打击,说不定早就撂挑子不干了,只能说当太子妃的人果然不一样,沉得住气。
她怕她再不去褚雪镜干脆拿了床上的果子吃,连忙关上门去了。
褚雪镜松了口气,褚朗说有人接应她,应是皇帝安排的人,若是喜娘在这恐怕不好作为。
她正要掀开盖头,忽地听见喜娘的尖叫声从不远处传来。
哗——
数不尽的火舌自殿後如猛扑而来,所有都只发生在瞬间。
嘭!
喜房的大门被人踹开,来人一身风尘血气,手中握着的长剑血流如注,鲜红的血滴落在地。
房柱被火侵烧倒塌,男人大步上前,单臂将她拉进怀里,竟是握着剑柄直接把她打横抱起。
和血一样颜色的盖头滑落,褚雪镜双眸圆睁,下意识攀住他的脖颈,还没反应过来,男人抱着她径直往外走去。
“不——”
少女的指节扣在他肩上,因用力泛起了白,“你疯了?!”
“擅闯太子寝宫劫婚可是死罪,你——”
“怕什麽?”卫北临扣住她的腰,竟还有闲心在院中停下,被血气侵染的眉眼微压,面上欲落未落的血滴仿佛他的战利品,“本王带来的军,东宫那些中饱私囊的废物根本拦不住我。”
他不仅自己闯了进来,还带了私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