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恙?”祖万杀冷声道,“你当年算得很准,我果然命途坎坷。”
书生看着祖万杀的面容,似乎从她这张脸上看出来她的坎坷遭遇,而後回答道:“小生不是谁的法纳,小生只是我自己。”
祖万杀道:“那你当年为什麽要去警告孟应尘,难道你不是毕方的同夥?”
“毕方?”听到这个名字,书生默然地念叨着,“原来那个存在是叫毕方?”
他显然知道一些什麽,在原地来回徘徊了两圈,并没有隐瞒的意图,对祖万杀坦然道:“祖万杀,小生不是谁的同夥,更不是在警告孟应尘,如果一定要给当年一面找个缘由,那也不过是因为小生很敬佩孟应尘,所以愿意自讨没趣,给她一个善意的提示罢了。”
祖万杀一闪不闪地盯着他,“可是你善意的提示更像是灾祸的开始。”
书生不卑不亢道:“那是你弄错了顺序。是我先发现了她必然要遭遇的灾祸,所以才主动现身提醒她尽早悬崖勒马,只是你们都没有信小生的话。”
祖万杀沉默片刻,问:“为什麽要信你的话?”
书生微笑自荐,道:“因为小生真的能看到你们的命运。”
“哈。”祖万杀没来由冷笑一声,“你又凭什麽能看到我和孟应尘的命运?”
屋青青重复书生刚才的话:“命,很悬的。”
书生并不觉得尴尬,而是看着屋青青道:“正是,命不能一眼看透,有时候一个选择,就是一个分支,不知道人会走到什麽终局,可三毒与三姓的命运,永远是一成不变的。”
“我对孟应尘,确实是出于简单的敬佩而好心提醒。有道是‘王侯将相,宁有种乎’,三姓的存在本就有悖常理。”
他带着一点悲悯地看着祖万杀,道:“三姓注定要纷争不断,永无和气可言,并非孟应尘命薄成不了大业,而是这天下的大业并不是一份太平,是战火,孟应尘偏不顺天而为。加之三毒本就坎坷,不是我一眼看透了你和孟应尘的命,而是早就预料到了你们的果。”
书生这段话已经说得很明白了,他知道三姓三毒,所以他好心提醒孟应尘不要和万家斗,只是孟应尘虽然听劝住了手,却抵不住身边还有两个三毒常伴左右。
孟应尘这一生,简直就是一句“造化弄人”的精确体现。
每当提及孟应尘,祖万杀就会深深无力地发现,孟应尘能算到天机,却避不开自身命运,想到铜镜中的最後一面,她短暂地失了神。
屋渡厄接过话问书生:“你知道这麽多,是什麽身份?事到如今,不如直接以诚相待。我相信你没有恶意。”
书生笑道:“小生现在就是一个倒霉的书生,能有什麽恶意?不过,二位要是知道了小生的身份,大概会吓到你们,哈哈。”
他自认为风趣幽默地笑了两声,但三人面无表情毫无反馈,一时间有些讪讪收住了笑容,认真严肃道:“我是神仙。”
三人冷幽幽看着他:“……”
倏地,屋青青没憋住笑了一声,在屋渡厄制止的目光中捂上了嘴,但她眼神里的意思很明显:这书生算命算疯了。
祖万杀想到他曾经提过天命,确实知道天命是什麽,便没有把这话当句胡言乱语,而是疑惑道:“什麽神仙?”
书生摩挲着下巴,望着天道:“原本该在天上执掌人间繁盛平安的真神仙。”
这下屋渡厄也觉得他不像是说疯话了,因为她确实见过九头昧冒充法士娘娘这回事。
书生负手感慨道:“在很久很久很久以前,我是第一个飞升的神仙。”
祖万杀立即正色,道:“第一个?”
屋渡厄也费解不已,第一个飞升的,难道不是元初仙道吗?怎麽会是眼前这个平平无奇的书生?
书生点头道:“是的,第一个,当年天地初蒙,人间万物如新,灵气遍地,我无意发现了修炼的法门,就摸着门路修炼,随後飞升了。那时候,神仙飞升不需要历劫,我道行够了,自然就飞升去了天界。”
他目光中全是回忆昔日祥和光景的留恋缅怀,并不在意面前三人是否相信。
“那时候天界和人间相隔不远,我去到天界,看到的只是流散的仙云,什麽都没有,我觉得无聊极了,准备离开回到人间。”
“……”屋青青忍不下去了,提醒道:“书生,你说点正经话,不然我要掀了你的摊。”
书生擡手制止,十分诚恳道:“小生说的就是真话,怎麽,难道觉得天上无聊,我不可以离开吗?这是人之常情,如果你们是我,也会觉得无聊的。”
祖万杀忽略这些插科打诨,沉声道:“说下去。”
书生便道:“我原本要离开天界,但是很快就有第二个人飞升了。”
屋渡厄心想,这回该是元初仙道了吧。
书生却说:“这次飞升的是个女人,我喜出望外和她攀谈,才知道,她比我更早发现了摄取天地灵气修行的法门,只是她研究得比我深,发现了一种叫做‘天命’的东西,何止呼风唤雨,简直可以拿捏造化,她掌握了天命後,又很快发现相生的几条天命相容可以变成天道,于是带着天道飞升来了天上,这才与我见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