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毕方一惊,祂立即去看同样隐藏着诧异的祖万杀,颔首沉吟,随即又气又笑,“这是头一次有人从我手里偷走权柄……让我想想,是白命兰吗?她有我一半命格,很有可能。”
趁着祂刚失了玉如意,还有些不敢置信时,祖万杀放出的寂灭飞沙忽然席卷,一阵狂风捆住了毕方的分灵。
祖万杀不敢给毕方任何反应的机会,手中一攥,飞沙立即缩小成拳头大小,并且还在互相吞噬,将毕方站立的位置连同环境造物都全部湮灭。
铜镜的铜色在那处湮灭中露出了边角,并且在寂灭的抹杀中开始迅速溃散。
祖万杀警惕地看着四周。
而身後还在伏案磨墨的“孟应尘”缓缓放下笔,站起来,脸上浮现出毕方的笑容,温柔呼唤:“阿祖。”
祖万杀愕然回身,对方伸出手,周边场景又变成了泥犁山的连绵寒山中,随着祂手掌缩紧,一股无形的力道将祖万杀摁在了泥土里,不断下沉,泥土没过了她的身躯。
动弹不得的祖万杀躺在地上,眼珠滑动看着周围的空地,什麽都没有。但是在她的眼里,所有的恶鬼都鼓起勇气凑了上来,天空中鼓动翻滚起了阴风骤雨,这些人淋着怨雨,狰狞的鬼脸上都是憎恨又疯狂的神情,它们一拥而上,捧起地上的土,一把一把把祖万杀埋到了更深的土地里。
生怕她复活爬出来,把齐齐把土压实了。
“孟应尘”在近旁垂眼审视着她。
“杀神终于死了!”
“杀神也会被杀死,简直太快活了。”
“她杀了那麽多人,这就是公道,这就是报应!”
它们在她的坟上身上,欢笑着蹦跳,压得她五脏俱碎,骨头尽断。
祖万杀对毕方的幻境造物嗤之以鼻,她知道毕方的手段,这场幻境会永无止境,不让自己彻底崩溃,祂是不会罢手的。
但被土壤包裹的感觉还算舒服,密不透风的茧里,她想暂时可以安静休息一会了。
感觉好累,想要睡过去,但是最後的清醒告诉她,不能睡,否则就真的要死了。
祖万杀从土壤中无奈的睁开眼,不得不顶着骨折後耷拉在肩膀上的脑袋,从土坑里爬了出来。
那些鬼尖叫着,恐惧着这个挥散不去的噩梦又一次破土而出,哗啦一声尖叫着逃走了,天地间干干净净。
她爬出来抖擞身上的泥土,忽然想起来,五行奇案中,还有土。
火还没有拿回来。十有八九在毕方分灵的身上。
她还得找毕方打一架才行。
这麽想着,祖万杀一擡头就看到了一个青年男人。
这人她远远见过,是泥犁山新来的鬼王,叫花景明。
他古怪地看着祖万杀,问:“您看着心情很差?”
“你怎麽在这里?”祖万杀问。
她越过花景明的肩头,看到了他身後的场景,心中不由得一颤。
这是正在举行鬼王大祭的泥犁山。
她害了这麽多任鬼王驻守冥界,到这里来纯属是找晦气!
花景明显然知道她是谁,开口劝说让她走,祖万杀也从善如流要走,却被不远处的屋渡厄看到了。
屋渡厄的表情非常冷漠,猩红的眼中只有滔天的怨恨的怒火,她闪身上前,一把抓住祖万杀的手臂,带她来到了鬼王冢内。
四壁悬挂的铜棺躁动着,互相碰撞,整个巨大的溶洞中充斥着历代的怒火。
屋渡厄指着这些棺材,对祖万杀道:“这就是你的公正和为天下苍生做的善举!这里每一个冤屈的亡魂,都不想放过你!”
“你以为所有鬼王都像屋络奈那样吗?抑郁个几百年就能心想事成和心上人双宿双飞?”
“屋氏的宿命和痛苦延绵不绝,历代相传,在这四面墙上!在你制造的四面墙上!”
随着屋渡厄的怒吼,所有棺材盖齐齐躁动,里面的亡魂们将要爬出来。
祖万杀不敢看它们的魂,不敢看他们的脸,仓皇地甩开屋渡厄的手,转身狂奔跑了出去。
屋氏的魂魄遮掩了鬼王冢,如同滔天的海浪跟在後面。
“我们不会放过你的!你害了我们,永生永世!”
随着她的逃跑,屋络奈丶屋青青丶屋长生丶花景明,所有历任鬼王阴冷注视着她。
怨恨黏在她的身上挥之不去,恶意几乎将她淹没无法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