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云这人,最吃有话直说还丝毫不掩饰感情这套,清晨完全就是生在了她一定会动心的那类性格上,更不要提她还是惊云心中认定的,唯一的丶“是她的”种种加成。
于是惊云被清晨的话惊得五雷轰顶,但是又有种古怪的丶从未体会过的满足感,这是一种她从没体会过的异样情绪,突然袭来把她灌得热血冲头,脸红得明显无比。
她黑白分明的眼眸骤缩後紧急转动,看了看天,看了看地,清晨一直在她生人勿进的距离感上蹭来蹭去的边界,被微风一般吹散了,甚至像是把她拽进了此前从未想过的领域中。
惊云忽然就开了窍。
雷厉风行的果决性格让她迅速接受了自己的转变和念头,她猛地坐起来,神情非常严肃平静地看着清晨。
她沉声问:“清晨,你知道人类的感情吗?”
清晨没明白惊云突然的转变,以为自己不该看,小声交代道:“知道不知道有什麽区别呢?反正我想嫁给你。”
惊云严肃的态度被她惊人的话搞得有些微微崩散,似乎想笑,但又有些害羞,不想再追问了,转而道:“你想和我……在一起?”
清晨眼神一亮,无比期待地猛点头:“想!我也想和你躺在草地里一直抱着,什麽都不做,就像刚才那样。”
但这句回答听在惊云耳中,就不那麽单纯了。
她深深吸了口气,稳住狂跳不止的心,撑着手压在清晨身上,一手抚住清晨的下巴,低头和她不断凑近,直到鼻尖对着鼻尖。
清晨眼中没有任何异样,还带着淡淡的欣喜笑意,惊云最後一点犹疑也放下了,她的眼神非常温和无防备,但手臂还是因为激动而微微颤抖,低声不容置疑地叫了她名字:“清晨。”
“嗯?”
惊云无声笑了一下,眼中锐意的笑比在战场上缴获任何战利品都要意气风发,势在必得,然後毫无犹豫地低头和她吻在了一起。
“啊……”屋渡厄发出了憋闷的呜咽——事情变得更加复杂了!
她从战场那晚就有种很不好的预感,惊云为什麽会在脸上纹龙纹的问题也有了答案,清晨这种有话直说的懵懂样子真的很讨喜,没有人能不喜欢,惊云性格再难搞,也是有血有肉有感情的人,怎麽能排除在外。
“咯吱——”
她似有所感,扭头看树另一侧的祖万杀。
她正黑着一张脸五指紧抓挠着树干,嘴里嘟囔着什麽,她偏头凑近去听,发现她十分幽怨:“三个月前还恨不得杀了人家,为什麽现在就可以疏通自己,太无耻了惊云,太无耻了,为什麽三个月就可以,为什麽……”
“……”
屋渡厄侧眼一瞄,发现树皮都被祖万杀怨念深重地挠秃了一块。
她到底是有多不爽惊云啊。
等清晨和惊云出门,已经是正午时分,两人先去了避开天支的偏僻山野中,清晨幻化成龙,让惊云跨在自己龙背上,巨大的龙鳞震颤几下,腾空而起,在云中翺翔。
惊云之前也驾驭过飞鸟魔兽,但坐在龙背上的感觉是平生头一次体验,只觉得新奇无比,张开了手臂感受高空中气流的迅速流动,划过自己脸庞与身侧,天地浩渺,一切凡俗琐事都变成了云烟。
高空风声很大,她对清晨说话全靠喊:“我觉得你们龙族要是不搞什麽愿望交易害人,其实挺好的。”
清晨平静道:“但是我们龙族就是因为愿望而生,这点上没办法和人类和解。”
清晨做人一直是懵懂不太明白要点的样子,但本身作为一条龙,脱离了人类的世俗观念後,她其实看事情很清楚本质,而且有种独特的冷漠感。她不为龙族的灭亡感到愤慨,也不会设身处地想到自己的下场。
“你们一生要不断实现人的愿望,才能存活吗?”惊云问,因为灵魂是在人的期待中孕育的,不受到期待,也许清晨有一天会消失。
清晨道:“不,我们实现一个愿望就够了,人的愿望通常很难实现,即使实现了,还会期待第二个愿望,不论龙族要不要继续契约,都可以获得期待了。”
惊云一想也是这个道理,不由得感叹:“龙族果然是很狡诈。不过你除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