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道亡灵飘到了面前,惊诧道:“族长要活了吗?尸体怎麽有了活气了?”
祖万杀低声道:“这才是她本来的样子。”
她凝视着已经完全失去的神志的屋渡厄,轻轻拍了拍她的脸颊,呼唤道:“渡厄,你还清醒吗?能听到我的声音吗?”
屋渡厄猩红的眼中血水涌动,没有瞳孔和眼白的区别,就像是真的尸体一样躺在地上。
祖万杀只好将人抱起,不管亡灵们炸成一锅粥的阻拦,跑出了鬼王冢,回到了寝殿中。
将屋渡厄放在了床上,经过之前的尸解又再强行粘合,她的衣服已经完全乱了,祖万杀把床幔全部放下,脱下了她的衣服。
屋渡厄当年分尸之後,全靠着她身上的樊文经连接躯体,梵字经文如同线脚一般缝合着她的身体,像是蠕动散发着金光的虫子在她的断肢伤口之中游走。
如果放任无间气在她体内横冲直撞,不但会撞散梵文金经,对她的灵魂也有很大伤害。使用灵法引出大半的无间气後,祖万杀重新将玄剑刺入了她的胸口。
随着玄剑的镇压,五行金也在起作用,二者将躯体重新平复了下来。
屋渡厄的眼珠凝实,有了反应,转动着,看向了冷沉着一张脸的祖万杀,虽然开口十分虚弱,但骂人的气势依旧很足:“混账东西。”
祖万杀想回以一个微笑,却控制不住自己的表情,笑容比哭还要难看,正当她想说话时,屋渡厄又发出了一声惨叫,体内的无间气又开始躁动起来。
没有办法,祖万杀起身跨坐在她的小腹上,一手扣住屋渡厄的脸庞,低头和她凑近,呼吸相互纠缠,半是呼唤半是引导道:“渡厄,看着我,别想任何事,跟着我的呼吸,平静下来,你的怨恨会影响无间气。”
屋渡厄仰起头,想挣脱开她的手,然而挺起的胸口却更加紧抵住了剑锋。
“你说的丶容易……我最恨你!”
祖万杀抵着她的额头,睫毛扫在她的鼻梁上,语气温柔得任她谩骂发泄,道:“我知道,没关系,过了今晚我随便你,但现在听我的,好吗?”
一边说着,她的手紧紧握住了玄剑剑柄,道:“相信我!”
说完不等屋渡厄回应,剑又下降了几分。
但这句“相信我”更加刺激到了屋渡厄,她身上的梵文经突然崩裂溃散,血水狂涌。
一阵尖叫後,原地化作一片涌动的雾气,床上阴风狂卷,吹得大殿飘摇,祖万杀被拍出去四五丈远,中途翻身跳转,才以一个勉强的姿势撑腿落了地。
灵魂黑雾在殿内乱窜,带着哀嚎和痛苦的尖叫,充满了仇恨痛苦,然後才重新在玄剑的镇压下回到了床上,凝聚成了筋疲力竭,浑身苍白碎裂的屋渡厄。
屋青青和屋渡厄闻声赶了进来,见祖万杀神情有些意外,冷笑一声,解释道:“这次第二波刚过去,一晚上要散□□回。”
祖万杀皱眉看着床上昏死的屋渡厄,喃道:“不应该的……又有变化了吗?为什麽是渡厄。”
屋络奈相比屋青青,对祖万杀的敌视更少些,或者说,至少不表现出来,道:“这是想超脱的急切与死亡的怨念导致的分解。她的灵魂和思想,执念,一切都不能再支撑她做鬼了,她是真的想解脱,但是玄剑镇着,鬼王一脉离不了她,她是被外界种种事情硬生生压在这里的。”
屋青青含恨一咬牙,瞪着祖万杀,意有所指道:“别人以为她是万鬼之王,其实就是给天界办事的奴才罢了!”
她一步步走向祖万杀,沉声一句句追问:“屋渡厄一直想死透,想解脱,想灰飞烟灭,但是,你知道这把玄剑是谁送给她的吗?”
祖万杀没有一丝神采的眼睛看着她。
“是法士娘娘,她不允许掌握轮回天命的屋渡厄死去。”屋青青道,“而轮回,就是你塞给她的!她都是被你害成这样的!”
祖万杀扭头看向屋渡厄,没有理会二人,重新回到了床幔内。
屋青青还要追上,屋络奈摇摇头道:“相信屋渡厄的选择吧,我们本来也帮不上忙。”
然而祖万杀这次也有些手忙脚乱了,她之前的手段已经不够用了。
她试了各种办法,抵挡了前几次的灵魂躁动,最後一次已经天色亮起,她开了轮回鬼杀的强烈阵法,杀死了屋渡厄体内的一部分怨魂,自己也因为在镇内被震伤了魂魄,一切才勉强恢复了平和。
最终两个人都筋疲力竭地倒在了床上,祖万杀喘着大气,如释重负地擦了把汗,哑着嗓子道:“总算是把忌日度过去了。”
而屋渡厄的样子,已经和厉鬼没什麽区别了,漂亮的容貌都在尸解之下变得支离破碎,她扭头质问祖万杀:“你就是个混账,你骗了我,你口口声声说要和我在一起,还是联合你师弟把我折磨致死,把我的尸体剁碎了埋在了荒山里,祖万杀,你就是个天大的混账东西。”
祖万杀看着她,听她重逢以来头一次说起过去,似乎因为灵魂经历了折磨,情绪失去了控制,她流着眼泪质问了一通。
见祖万杀看着自己不说话,她嗤笑一声道:“我变成鬼的样子不好看吧,这都是你干的好事!”
祖万杀凑到她身边,手臂撑着上身凑近她,在她眼睛上落下了一个虔诚的吻。
“你变成什麽样子,都是最好看的。”祖万杀的神情称得上郑重,道:“你永远是最好的。”
然而,这个姿势太亲近了,是一个毫无防备的姿势,屋渡厄突然擡头,一口咬住了她的肩膀,血液很快浸透了衣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