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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6章 烂神（第2页）

神躯化火，融进了地底深处，沉寂了许久的涅盘山重新喷发出烈火，岩浆无尽而流，直到灌溉整个峡谷。

火渊重燃，朱雀神族从此自由。

数以百计的火红朱雀展开双翅从峡谷飞出，这一次，她们没有再被折断羽翼。

无生感到热浪将他浑身包围，四周纷纷扰扰，他只看着眼前的人。

他终于想起来这是哪儿了，是颜律死去的那个梦里，一模一样。

原来那不是梦。

颜律忽然要来牵住他，却被无生躲开，他忽然一掌击开颜律，退到了远处，怒狠狠道:“颜律，你总是这麽自以为是。”

颜律没急着追上他，他好像从未像现在这般冷静，他眼神淡漠，像是第一次审判无生时。

无生手中握紧白刃，他看着颜律，一句句将他揭穿，笑道:“你是想借火渊让我死而复生对不对？这样既应了劫，轮回塔打开，也能让我活着。”

停顿了一下，他又问:“你会跟我一起吗？”

这一次，颜律没有回答，也没有点头。

无生目光暗淡了一瞬，他指向颜律的骨刃架在了自己的脖颈上，“你想救我，问过我想不想活吗？”

姬殷告诉他，轮回塔只能出去一个人。

反正所有人都在骗他，他永远分不清这些真真假假，可无所谓了，只要他死了，一切都可以变好。

他想，没有来世，当真是求之不得。

“颜律，我不是莫柳，我不爱你，我也不想再活了，回去以後，你好好做你的天帝，这天上地下，我都恶心够了。”

长笛变作的剑刃一点点没入白皙的皮肉，渗出血来。

明明说不爱，可为什麽看着颜律的眼睛却迟迟不肯闭上呢。

隐藏的红线忽然闪动，缠绕着无生握着剑柄的手，猛得往回扯开。

下一秒，颜律便闪到了无生的面前。

没来的及反应，无生只感觉双手传来巨痛，颜律竟然脱了他的双臂，长剑脱手落在了地上。

无生痛得两眼一黑，被颜律按在怀里，他疯狂地挣扎起来，眼中不可置信，“颜律！你疯了！！混蛋！放开我！！”

颜律眼眸冷得可怕，他语气坚定地开口:“我不能回去，我也回不去了，只要一天还爱着你，心魔就还会再生，重蹈覆辙。”

“不是你的错，是我气数已尽。”

他渡不过劫，他爱无生，他的心会随着活着的人永远跳动。

“你在说什麽……什麽气数已尽，我听不懂！放开我！！”

“你不是早就看到了吗？”颜律笑着说，“在神域里的时候，你就告诉我了。”

天上忽然下起了雨，淅淅沥沥。

像是想浇灭这熊熊烈火。

无生看着颜律被血斑驳的脸，又看见雨水冲刷掉血污，露出他干净温柔的面容，他心口胀痛，颤颤着开口，“你为什麽非要执迷不悟”

颜律笑着，他打横抱起无生，一步步走到悬崖边，“因为我是个自私的神明。”

无生用力想抓住颜律的衣角，可双手如何也使不上力，颜律将他放下，忽然将手放在他的心口上。

无生心道不对，急声道:“颜律，你要干什麽？”话未说完，身体撕裂般疼痛起来。

业障被一缕缕抽出无生的身体，与无生融合了数百年的怨气，早已渗进了他每一寸血肉和灵魂。

如今，便是要他削肉拔骨，可隐隐间，又有一股温流慢慢填补他的灵魂。

无生几乎失去意识，他半睁着眼看着颜律渐渐模糊的脸，眼泪顺着雨水滑落。

“颜……律……”

不知过了多久，强烈的失重感袭来，无生心脏狂跳，却不可自拔般地看着自己，看着颜律一步步坠向深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