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律说不清楚自己为什麽会找裁缝做了这麽一件衣裳。
他按着脑海中的样子,选了料子,又选了花纹和配饰,连袖口细不可见的暗纹都与安怀夕爱穿的那件一模一样。
颜律坐在木凳上,手指有意无意地敲打着桌面,目光落在门帘的方向出神。
仿佛过了很久,一双修长的手撩起了布帘,颜律的眼中倒映出帘後明艳的赤色。
莫柳踏步出来时,腰上的银链发出细微的碰撞声。
他站定在颜律面前,恍惚间,好像与数百年前的时光重叠。
一身红衣的安怀夕出现在自己面前。
连颜律自己都没有想到,这件衣服比他想象得更加合身,每一寸都恰到好处。
颜律藏在背後的手紧紧抓着沿,他极力地控制着自己冲去抱住他的冲动。
莫柳被颜律看不出意味的眼神盯得没来由的心慌,他默默开口道:“怎麽,不好看吗?”
“不…很好看。”颜律哑声道,“很适合你。”
“真的?”莫柳做出不信的模样,他穿惯了素白的衣衫,乍一看这红衣,觉得像是街上招摇过市的盖溜子,但穿上的那一刻,他突然很是喜欢。
“你为何送我这衣服。”莫柳思索了片刻,“今天又不是我的生辰。”
颜律嘴边带着淡淡的笑,今天确实不是莫柳的生辰,但却是无生诞生的日子。
一千年,按人间的岁序,无生应该也已到弱冠了。
“过来。”颜律挥手示意着他。
莫柳沉默着走到了他面前。
颜律从身後拿出了一把银白的玉笛,他垂眸,思绪飘到了遥远的九重宫上。
那时,无生刚刚诞生,魂魄不全,不存在意识,他只会坐在颜律种的梨花树下,痴痴着望着他,像一具行尸走肉。
没有自我,没有思想,也不会消失。
为了不让他被发现,颜律将他关在了自己的神域当中,那境地本就是颜律的一部分,也是如此,他更成为了颜律无法忽视的存在。
天界的岁月仿若从不消逝,颜律看着他一个人孤独的坐在一处,不分日月,也莫名生出一股寂寞。
某一日,他鬼使神差地坐在无生的身旁,将神骨削出了一把长笛,吹了一首曲子给他听,他就这样日日夜夜吹了很久,不知不觉,笛曲深深刻进了无生的脑海里,他开口说了第一句话——好听。
颜律闭了闭眼,将思绪拉了回来,他站起来将笛子递在莫柳的跟前,看他的眼神夹带着一丝悔意,“这把笛子送你。”良久,颜律像在自言自语般说着:“我又重新做了一把,这次不会再碎了……”
什麽碎了?莫柳不明白颜律在乱说些什麽,但狂喜心情已经掩盖了一切,他看着这一看就价值不菲的笛子,欣喜中又带着惊诧。
颜律居然还有这手艺,他师父果然是无所不能!
莫柳高兴地接过,却又犯了难。
“可我不会吹啊。”
“我教你,你学得很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