漆黑的洞口映入眼帘,阳光透不进的黑暗,悠悠空尘。
青苔布满的石梯蜿蜒向地底深处,慕衍舟目光森寒,不再犹豫,踏进了洞口。
走到了底,崎岖的怪石参差不齐,可依旧不见白枝雪与慕桓夙的身影。
他擡手向着地面狠狠一击,地洞山摇,岩面轰然碎裂,露出了地下更密闭的空间,幽幽蓝光霎时间溢出,他眼中倒映着洞中光景。
慕桓夙脸色苍白盘坐着,白枝雪双手抵在他後背,灵力顺着手掌源源不断地进入他的身体,下一刻,白枝雪清冷的眸子看向了慕衍舟。
慕衍舟一跃而下,顺势一记腿扫向白枝雪,迫于无奈,白枝雪起身回掌,二人掌心相对,灵力肆意,引得大地震颤。
身後,双眼紧闭的慕桓夙突然呕出一口血,白枝雪脸色忽变。
慕衍舟眼中发狠,一击震开了白枝雪,转身抱住慕桓夙摇摇欲坠的身体。
“慕桓夙……”,怀中的人双眼紧闭,浑身冰凉。
白枝雪站在原地,同样看着慕桓夙,“衍舟,只差最後一步了。”
“你疯了。”
“我没疯。”
白枝雪笑着,徐徐走向洞窟之中的最深处。
慕衍舟顺眼望去,暗处有个石台,巨大的石台之上躺着一个人,更应该说是一具尸体,他浑身写满咒文,他嘴中含着一颗浑圆的流光珠,身下摆着阵法印在台上,阵法的三个位置中,有两个都放置了东西,只剩一个还空着。
那不是别人,正是死去了三十三年的琼山掌门晏怀。
三年前的雨夜,被慕衍舟亲手挖开的空空如也的坟冢,它的主人,就在这里。
在许宅那一夜,重明才明白为什麽这一世他会记忆缺失,因为那是慕衍舟永远无法面对的真相。
……
三十年前,慕衍舟即将突破元婴三层。
闭关之前,他与晏怀比试了一场,第二百二十六次,他还是输了。
晏怀用一把桃木剑抵在他胸口,此刻若是真枪实刃,他已经死了。
“衍舟,你输了。”
慕衍舟拍开剑柄,“你别得意,我马上就能到元婴第三层,等我出来,我们再一决高低!”
白枝雪坐在一边的矮树杈上,漫不经心的说:“二师兄,你已经一决过很多次了……”
慕衍舟没看他,眼里阴着笑,身後手指一动,白枝雪突然从树上翻了下来。
情急之时,晏怀闪身而去,将即将坠地的人接进了怀里,两人相顾无言。
慕衍舟哪里懂得这其中的玄机,他只顾哈哈哈的大笑,然後被晏怀赏了一记腿,“枝雪修为不如你,你别老欺负他。”
慕衍舟揉着屁股,“我才不是欺负,这是锻炼,以後三师弟再遇上我这样的小人,不就知道躲闪了哈哈哈。”他跑去揽住白枝雪,“你说是吧枝雪。”
白枝雪瑟缩着挣脱他的胳膊,满脸无语。
三日後,慕衍舟去往了後山,入洞前,晏怀告诉他,他在紫云舫酿了坛酒,等他出关正好可以开坛来喝。
慕衍舟笑着用拳头捶了锤晏怀的肩头,匆匆一别,便进了洞府。
再睁眼时,已是六个月之後了,那日,没有弟子来迎接他,全山弟子都去了红莲坡,为掌门下葬。
他没等到晏怀与自己开坛喝酒,却等到了琼山掌门身死道消的消息。
他看到大殿前还没来得及清扫的血迹,看到白枝雪的一头白发,他说,晏怀境界不稳,走火入魔,不杀了他,他只能堕魔。
後来,白枝任命新任琼山掌门,而慕衍舟,他去红莲坡远远看了一眼後,暂别了白枝雪,去往了凡尘游历,那坛酒也被留在了蓝花楹树下。
此一别便是浮尘漂泊三十年,殊途不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