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桓夙是被热醒的,他一擡头撞到了一个硬物,随之映入眼帘的是慕衍舟皱着眉头的脸。
“啧,别动,再睡会。”
砰!
慕桓夙一脚把他踹下了地,惊魂未定地看他。
慕衍舟扶着腰和屁股爬起来,慢慢挪到了床边,气若游丝,“你要欺师灭祖啊你。”
上辈子他不想,这辈子他主动,他又不乐意了。
难伺候的家夥。
“你怎麽会在我床上。”
慕衍舟擡起惺忪的眼皮看他:“问你自己咯,是你昨晚自己拉着我不让我走的。”
慕桓夙横眼看他,满脸写着他不信。
“你半夜做噩梦,梦中呓语,抓着我的手喊我不要走。”慕衍舟瞥见慕桓夙逐渐失控的表情,心中暗喜,“你自己什麽力气你不知道吗?我总不能在这儿干站一晚儿吧。”
“我……我还说了什麽……”慕桓夙像是紧张极了,连声音都在颤抖。
“你喊我师父,让我别丢下你。”
慕桓夙手里紧抓着被褥,不用想,那被褥肯定破了洞,“师尊,对不起,不会有下次了。”慕桓夙眼眸没落,说完,他套起衣服拿着剑出了门。
他与慕衍舟擦肩而过,直到身影彻底消失,慕衍舟从身後拿出那瓶小瓷瓶。
昨晚,慕桓夙的的确确做了噩梦,他说的那些并非编造,确实是昨晚发生的一切。
唯一没说的,是慕桓夙掉的眼泪。
他把药瓶打开,一颗圆润光滑的暗色药丸滚到手心当中,他细细端详着,药丸无色无味,放在阳光下,内里流动着暗红色的光。
白枝雪说这个药可以帮慕桓夙突破金丹境,这麽厉害的东西,他当然不能让慕桓夙吃下了,不过,要是他吃了,能不能修复破损的经脉呢?
慕衍舟把药重新装了回去,放在了自己口袋里,不到万不得已,还是不要冒险的好。
自从上次花猫脸事件後,慕衍舟再也没看见慕桓夙在这西湖周围打坐。
除了清晨慕桓夙还是会在湖边练剑,平时他连他的影子都找不到,但是,每隔七天,慕桓夙会提着几坛梨花酒来紫云舫。
这晚,慕桓夙还是照常来了,两手各一坛,他重重将酒放在桌上。
他好像根本没有发现那瓶药不见了。
慕衍舟懒散的躺在长椅上,眯起眼看他,“你怎麽会知道我喜欢喝梨花酒,而且每周都带来。”
重明惊奇这巧合,他当初留恋人间时,就是留恋这梨花酒,让他魂牵梦绕,日夜难忘。
慕桓夙瞄了他一眼,“在这儿喝够了,省得你天天惦记着跑下去。”
慕衍舟似笑非笑,“你这麽担心我跑下去,又不担心我喝酒,那是担心我什麽?”
空气沉默了一阵,慕桓夙冷冷说道:“你是琼山长老,去些那些地方叫别人看见了,琼山丢不起这个脸。”
“什麽叫那些地方啊?我就是去喝酒的,既不嫖娼,也不赌钱,我自是清白,谁敢说我。”慕衍舟将酒倒进杯中,“而且,谁会在乎琼山一个废了武功的长老。”
慕桓夙神色一紧,“你不是……”
慕衍舟闻言,端起酒杯的手也微微一停,“什麽不是,但这不是显而易见的事实吗?往昔是往昔,现在是现在。”
“你不是。”慕桓夙这次说的很笃定,他站在慕衍舟的对面,看着对方漆黑的眼眸,“我的功法都是你教我的,我的命也是你救回来的,连我的名字也是你给的,没有人可以说你是废物,就算是你自己也不可以。”
他的眼神又爆发出狠意,“如果有人敢诋毁你,就算是长老,我也照样撕烂他们的嘴。”
酒杯里的酒不知道什麽洒出来了,夜里冷得慕衍舟心口一颤,慕桓夙说话时,有微风徐徐,月色碎在他身上,像蒙了一层纱。
他发现慕桓夙真的是个矛盾的人,一会儿说担心自己丢了琼山的脸面,一会儿连琼山长老的嘴都敢撕。
有意思的很。
“目无尊长。”慕衍舟手里转着杯子,淡淡开口。
慕桓夙只看着他,却不再说话。
“过来,坐下。”
“。。。。。。。”
“愣着干嘛?快点。”
慕桓夙照做了。
刚坐下,对面递来一个酒杯,倒满了酒。
“干嘛?”慕桓夙瞪着他。
“陪我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