领队的人看到郑冉,忙一挥手,“郑相,您怎麽来了。”
“撤了。”郑冉说道。
“陛下旨意在呢,不敢撤,但您在,我们就趁机休息会儿。”
意思就是,撤是不会撤的,但你在,我们就不敲了。
郑冉瞥他一眼,提起裙摆,匆匆进入纪府。
纪屿还躺着,捂着耳朵,可声音不管怎麽样都会钻进耳朵里。纪夫人在旁哭,却不敢说话。
郑冉是直接进入纪家夫妻的主院,下人们不敢拦,提前通禀,纪夫人匆匆去迎。
“郑相。”纪夫人没忍住,又哭了出来,“你说,怎麽就闹成这样呢。”
郑冉走过去,握着她的手,“我去劝劝陛下,你也劝劝纪大人,君臣不和是大忌。陛下自登基後,任用良臣,抵御外敌,内稳江山,并没有哪里错了。纪屿那句话,换做其他皇*帝,早就推出去斩杀了。出头鸟,笨鸟先飞的道理,夫人也该明白。”
这麽一说,纪夫人哭得更大声了,“我能怎麽办呀,他就是脾气坏,不顾家里一家老小的死活。你说,外面的人赶又不敢赶走,就这麽吵下去,哪日是个头啊。”
郑冉说:“一笔即可。”
纪夫人疑惑:“怎麽个一笔法。”
郑冉说:“万民书上抹了自己的名字,他不去,你去。”
纪夫人畏惧:“我怎麽敢,他会杀了我。”
郑冉冷笑:“他死了,你们就安宁了,若不然,你们日日惶恐不安,你选择一个。纪夫人,我先走了。”
“郑相……”纪夫人惊恐,浑身抖了起来,不管不顾地追了过去。
“郑相,您不能这麽逼我啊……”
郑冉止步,静静回身,说道:“他说了那话,不该死吗?国之将亡,凭这四个字,陛下就可以将他千刀万剐,祸连满门。夫人,你自己想不通,就去问问旁人。”
纪夫人颤颤惊惊,站在原地不知所措,郑冉衣袂翩翩,擡脚走了。
随着人影消失,纪夫人再度哭了出来,像个孩子一样蹲下来,哭得擡不起头。
好好的日子怎麽就过不去了呢。
纪夫人心一横,转身回屋,将床上的人拖下来,不管不顾道:“你要死自己去死,别牵连孩子,好好的日子你不过,你想怎麽样?”
“纪屿,我告诉你,这个家你别待下去了。你滚,我不想和你过日子了。我们和离,孩子归我。”
“家里日子多好,你为何偏要作,你作什麽妖,害死一家人你才甘心吗?”
纪屿本就无力,被她猝不及防一拖,直接从床上滚了下来,摔得晕头转向,耳边还有他妻子的叫喊声:“别过了,一起去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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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冉登上马车,一阵锣鼓声传来,郑冉不禁捂住耳朵,心跟着颤了起来,让人整个人都跟着躁动起来。
很快,马车驶离,声音後退,心口随着远离才慢慢安静下来。
经此一闹,郑冉就无法回府了,郑府门口,堵着许多人,她只能趁机入宫。
路过宫门口,往日肃穆的门口,今日上空悬挂了数盏灯笼,将下方一片天地照得如同明日。
她特地下车,走上前,一眼就看到‘纪屿’二字,极为醒目。
皇帝并没有针对纪屿,是今日纪屿自己不长脑子撞了上来。
郑冉并没有怜悯纪屿,纪屿自己的错,连累家人,逞一时之快,被人嗤笑。
人固然是有骨气,可为此牵连家人,家人无辜,这样的骨气要之何用。
郑冉并不赞成纪屿的做法,身而为人,不顾血亲,又有何用?
若真在民族大义前,自然敬佩他一番勇气,死守气节。
然後皇帝不过是立後,她自认并无过错,难道她二人结合,当成是天理不容,以至于纪屿不挂血亲也要来反对吗?
郑冉眼眸深深,忽而有人说话:“明王谋逆时,纪屿在做什麽?”
是沈安宁。
沈安宁站在她的身後,负手而立,灯火将她的身影拉至颀长。
“明王谋逆,他不谏言,不以脑袋撞柱,这个时候,来闹什麽”沈安宁不禁嘲讽,“该闹的时候,不闹的时候来辞官,此等人,要之何用,不仅仅是他,这张布帛上的人都是这样。”
“朕会一笔笔记着!”
皇帝的声音冷而阴森,带着她的不满,作为将军,她守着国门。
作为天子,她勤奋,可他们在做什麽呢?
一步步逼得她毫无退路可走。
她说:“朕不会放过他们的。”
若无前事,她还不会那麽生气。她越想越生气,握着拳头,要紧牙关。
郑冉後退一步,与她并肩,握着她的拳头,低声笑了:“知晓他们的心就好了,何必计较,我还没吃晚饭,今晚吃什麽?”
沈安宁:“吃面。”
郑冉:“怎麽又吃面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