衆人看向胥姜,胥姜扯扯嘴角,僵着脸干笑着点头。
于是有病无病,看诊或看热闹的纷纷凑上来,将巫栀围了个水泄不通。
待人散得差不多了,巫栀那本病案,也快写完了。
胥姜骂她是神棍。
巫栀却闲闲喝了口茶,慢悠悠道:“你说得没错,我祖上就是以巫入医道,可不是神棍麽。”
胥姜无言以对。
“阿栀!”巷口忽地传来几声喊。
胥姜循声望去,是千金堂的弟子。
他看见巫栀後,先是松了口气,随後又怒气冲冲地跑过来,埋怨道:“师父不过说了你几句,你就跑了,气性这般大,往後哪里容得了你?还不快跟我回去!”
巫栀瘪嘴,“是他让我滚的。”
“哪个弟子不挨师父两句骂?况且本就是你和师兄们做得不对,谁让你们偷偷试药的?眼下师兄们让你给药倒,他们的事谁做?”
胥姜听明白了,最後一句话才是重点。
巫栀犟着脖子没答话。
弟子对胥姜道:“将人给药倒了,师父让她解,她还不给解,这不是诚心气师父麽?”随即叹道:“我来千金堂这麽多年,就没见他老人家发过这麽大火儿。”
巫栀闻言,神情有些不自在,随後问道:“那眼下解了麽?”
弟子摇头,“没有。”
胥姜‘扑哧’笑出声。
巫栀又得意起来,看来她这药是成了。
胥姜催道:“美什麽呢。还不赶紧回去,真将陈大夫给惹恼了,将你扫地出门,我看你往哪儿找这麽好个师父去。”
“哼,这话你可说反了,应是将我扫地出门,看他上哪儿找这麽个厉害的弟子去。”嘴里虽这麽说,可手却老实地将药箱给收拾好了。
真是口是心非。
分明怕人找不到不敢跑远,这才躲她这儿来了,却愣是嘴硬。
巫栀嘱咐道:“我回去了,那牌子你可别给我摘了,过後有人要回来找呢。”
“知道了,快去吧。”胥姜挥手赶她。
她这才跟千金堂弟子走了。
日歇西山,影入僻巷,各家开始收摊,梁墨也回来了。
他奔忙一日,都还未曾歇过,胥姜给他煮了一罐茶,让他歇会儿,然後牵驴回院饮水喂料。
跟着跑了一天,肚子都瘪了。
等胥姜再出来,树下的人却变成了两个。
“兄长回来了。”
汪掌柜举着茶碗,叹道:“正好赶趟,不然可得错过好茶了。”
“错过今日还有来日,兄长想喝还怕没有?”
“瞧瞧,这就是有妹子的好处。”
喝完茶,汪掌柜同胥姜约好一同去祭神,便回自家收拾去了。
见街上人都往寿康坊行去,胥姜也收摊丶打样,然後将早先准备好的一份节礼塞给梁墨,放他回去同家人过节去了。
关门後,胥姜回到後院洗漱梳妆,然後簪上玉柿簪,换上一袭新做的杏黄叠鸳色衣裙,带足零钱,提着一篮祭品,牵着犟驴出门了。
犟驴吃饱喝足,磨蹭着不想走,又吃了两记铁掌,才撑起四条腿,踢踢踏踏摇开了。
汪掌柜一家也收拾好出门来。
汪掌柜见胥姜牵驴过来,问道:“今晚还要去别的地儿?”
胥姜点头,“去水云潭。”
汪掌柜还想问,却被自家娘子掐了一把,他‘哎哟’一声回头,却挨了娘子一记温柔眼刀。
不通事儿的憨子!妹子修饰得这般靓丽,想也知道是去见谁,还一个劲儿地问,让人怎麽好答?
汪掌柜会意,拖着嗓子‘哦’了两声。
胥姜有些害臊,尴尬地笑了笑,随後将犟驴交给小汪牵着,把麦麦抱过来放到了驴背上。
麦麦摸了摸胥姜的脸,“一一,漂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