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媒人带着信物回楼宅复信儿,还未到门口,便见那楼家公子领着个小厮候在门前。
哟,这时知道着急了?早些年正青春之时做什麽去了?人家孩儿都落地了,这会子知道要找娘子了。
马车停在楼宅门口,媒人见礼後,对楼云春贺喜道:“恭喜小楼大人,这喜事成了。”
楼云春当然知道会成,只是却管不住自己的脚,也管不住自己的眼睛,老是朝那门口跑,街头望。
“有劳您了。”
“嗨呀,小楼大人客气,有道是天上有月老,地上有媒人,婆子我就爱成这双双对对的喜事。”
两人一同前往前厅,拜见楼敬和楼夫人。
还未走到厅房,媒人便扯开嗓子,笑着报喜道:“成了,成了,恭喜楼大人,贺喜楼夫人,贵宅就要办大喜事儿喽。”
楼敬在厅内老神在在地品茶,楼夫人绞着手帕在屋里踱步,柳眉劝不住,便陪着她走。
楼敬看得眼晕,又怕她累着,正想唤她过去坐,便听得门外传来媒人的道喜声。
楼敬说道:“我说什麽来着,板上钉钉的事,这人还能跑?”
楼夫人面露喜色,微笑道:“这下可就彻底安心了。”
这娘儿俩就是一个性子,楼敬叹气。
媒人进门,一路道喜,楼敬连忙请人坐下,然後让丫鬟奉茶。
媒人拿功臣做派,等喝了半盏茶,才将提亲过程稍描锦花,一一道来,将自己如何‘说服’林司业和胥娘子,费了几多口舌,说得比那科场士子策论精彩。
楼云春专捡喜欢的听,得知胥姜欢喜,他也欢喜。
等媒人说得口干舌燥,她才将信物呈给楼敬,楼敬一看,一口茶差点喷出来,随後一边擦嘴一边乐。
楼夫人接过来看,微微一愣,随後也是忍不住露出了笑容。
媒人叹道:“这胥娘子呀,果真与衆不同,却是很招人喜欢,难怪小楼大人这般钟情。”哪个男子能经得住这般迷哄?
信物终于转到楼云春手里,他着眼一瞧,先是怔愣,随後从脖颈涨起红潮,很快便将耳脸都吞没了。
胥姜送的是一套宝石镶嵌的蹀躞,十分精美,难得一见。
这蹀躞为腰配,若两人定情赠送此物,有将郎君拴住之意。
拴住一身,亦是拴住一生。
原来阿姜想将他一辈子都拴在身旁。
楼敬见儿子已看傻,咳嗽两声提醒,楼云春这才回神,将匣子合上,想了想又抱来自己拿着。
楼夫人让柳眉将备好的拿给媒人,为答谢媒人,厨房还特地备了小席。媒人经不住劝说,便抱着沉甸甸的礼盒,同柳眉出厅,往园子里去了。
“待明日正式收送完定亲礼,便该顺着看好的日子,走後面的章程了。在此过後,你二人便正式有了婚约,在成亲前,可要避着些……”楼敬说了一通,楼云春却连个回声儿都没有,他眉毛一抖,“你有没有在听?”
楼云春正琢磨着晚上将这蹀躞佩身,戴去给胥姜看,听父亲这麽一说,难得的有些心虚。
“儿子知道了。”
楼敬见他神不守舍的不争气模样就翻白眼。
楼夫人在他手臂上敲了一下,他回头朝夫人一笑,随後对楼云春嘱咐道:“等交换名帖过後,要祭拜祖宗,记得焚香沐浴,斋戒三日。”
“我知道。”楼云春起身,对夫妇二人道:“若无别的事,我便不打扰父亲母亲了。”
这话倒顺耳,楼敬摆摆手道:“去吧”。
楼云春朝二人行礼後,便抱着胥姜给的信物出去了。
楼敬转脸朝楼夫人笑道:“夫人,咱们继续喝茶。”
楼夫人却摇头,“巫大夫今早诊脉时说,要忌三日的茶酒油腥,三日後开始药疗。”
“真的?”楼敬立马将茶一放,捧起夫人的手道:“那我也不喝了,我陪你。”
楼夫人摇头,“你陪得够多丶够久了,别再事事亏着自己。”她本是自小习惯清淡饮食,可楼敬却不是,他好美酒丶美食,这些年为她处处忍耐,陪她一起修行,到如今也够了。“等巫大夫治好我的病,便换我陪着你吧。”
楼敬盯着她半晌,撇去泪意,握住她的手笑道:“好。”
楼云春回屋後,拿出胥姜回的那副蹀躞来回抚摸,随後将其系在腰上,正好合身。
他对着镜子照了又照,总觉得衣服素了些,随即思忖片刻,将母亲为他新做的乌金云绣锦衣找出来换上了。
乌金云绣锦衣佩上七彩宝石躞蹀,往镜子前一站,嚯!好一个锦绣男儿,俊面探花。
阿寿自外院进来通报消息,一见自家少爷在镜子面前转来转去,颇为惊奇,“少爷这是怎麽了?”
楼云春转身,展臂问道:“如何?”
“好看。”阿寿毫不犹豫道。
这身行头华丽,穿在别人身上或许有浮夸之嫌,却与楼云春沉稳冷冽的气质很相称。华服蹀躞那份精致被他压下去,托出一张俊美的面孔,让人流连忘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