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吃梨。”茵茵捧着两只澄黄的大肚梨送到胥姜面前,又掏出手帕替她擦干净。
胥姜是真渴了,捧起一只就朝它肚儿上咬了一口,皮薄肉细,汁水清甜,好梨。她满足地眯起眼睛,又接连咬了好几口,腮帮子鼓得滚圆。
茵茵咽了咽口水,又去摘了两个,与柳眉一人捧了一只,同她一起啃了起来。
啃完,胥姜赞道:“真甜。”
柳眉吃得有些撑,揉着胸口道::“从前看丫头小子们吃,不觉得有什麽稀奇,今天吃了这麽一个才知道,这些小东西才是最会吃的。”
“柳姐姐日後可不许和咱们抢。”
“稀罕。”
柳眉佯怒,揪着茵茵拍打了一阵,忽闻外头传来一阵脚步声,她探身去看,发现是小厮们来摆果子点心了。
“只怕是老爷客人们要到了,茵茵,你自去忙,我留在此处陪着娘子。”
“好。”茵茵握了握胥姜的手,依依不舍地去了。
柳眉怕她闷,提议道:“娘子可要去外间转转?”
“好。”正好瞧瞧这大户人家的筵席流程。
“今日是私宴,老爷请只请些平日里关系窃密的好友,约莫十来人,都亲切慈和,娘子可不要害怕丶拘束。”
“省得了。”胥姜倒不怯,甚至有些好奇,也不知是些怎样的人。
她俩逛到芭蕉树下,远远便见一行人由楼敬领头朝这边来了,柳眉带她避让到一边,只等着他们经过,才接在他们後面朝屋里走去。
“都是老朋友了,我就不招呼了,大家自请坐。”
胥姜意欲坐外头小屋,却被杜回瞅见了,招手让她过去。
柳眉连忙推她去,自己则退下了。
杜回道:“跑那麽远去作甚?还怕见人?”
胥姜推说:“先生们身份贵重,儿哪敢平席而坐?”
楼敬闻言,忙道:“在这自然轩内可没有这样的说法,安心坐吧。”
“久在樊笼里,复得返自然,好个自然轩。”胥姜笑了,“那儿就放肆了。”
待衆人都落坐,胥姜才逐个认人,除了在明柿亭中那几位,又多了七八个,年纪皆四五十往上,衣着都多有讲究,想必非富即贵。
杜回低声同她介绍,“左边头间屋子里的姓谭,第二间屋子里姓陆,右手头间屋子里的姓钟,第二间屋子里的姓刘,对坐的姓王,斜坐的姓周,其馀的你就都认识了。”
“多谢先生,儿记下了。回头你来我书肆,看上什麽,我折半价卖你。”
“我差那几个钱?”杜回顿了顿,又道:“不过若是再送我两瓮菇油倒是可以。”
楼敬耳朵尖,忙问:“什麽菇油?老杜你不厚道,有好东西尽藏着掖着。”
“我若藏着掖着,便不把胥掌柜请来了。”
“那这菇油怎未听你提过?”
见二人又要斗嘴,胥姜劝道:“不过是些儿自己做的小食,先生若喜欢,改日我送些过来给您尝尝。”
杜回颇不是滋味,“看罢,就知道要被你们分了去。”
胥姜忍俊不禁,“原不是值钱东西,不过是用松蘑熬制的佐料,用来拌面丶拌饭的,先生若喜欢,我便多做些给您留着,什麽时候想吃,就差人来取就是。”
杜回这才满意了,“说起来这菇油滋味当真不错,前些日子脾胃不好,吃什麽东西都没味儿,倒亏得这罐子菇油,下去几碗饭,腰带紧了,人也精神了。”
“我就说几日不见,你瞧着胖了点,原来是偷摸着吃独食了。”
楼敬这一揶揄,衆人都笑了,有人道:“这位娘子,见者有份啊,可别厚此薄彼呀。”
“就是,就是,光听这一说,五脏庙里就要唱空城计了,非得让我们也尝尝不可。”
胥姜起身道:“承蒙诸位先生瞧得上,过会儿登记留名,待我做出新的来,挨家挨户的给先生们送去,好叫先生们尝尝。”
衆人又是一片叫好。
胥姜暗暗盘算,一瓮菇油,换一个客人,划算,划算。
一阵说笑过後,小厮们搬来一些游戏杂耍的玩意儿,衆人玩儿投壶丶六博丶双陆丶猜谜丶射覆,不亦乐乎。胥姜不敢出风头,就只顾着叫好,若被杜回赶鸭子上架,也玩儿几把,有输有赢,中规中矩。
待到申时,楼敬吩咐人传膳,布衣打扮的丫鬟十来人,每人手中提着一个食盒,将饭菜分派给在坐衆人。
胥姜看着自己矮几上摆满的膳食,却发现并非什麽山珍海味,而是些农家家常,有南瓜羹丶青菜羹丶烩茄子丶腌青瓜等素菜,也有鱼脍丶糟鸭丶炖肉等荤菜,除此之外,每人还配了一小壶米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