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朔年小心翼翼地伸出手,将翘起边角的胶带轻轻贴回,尚未清醒的乔夙回胡乱一抓,便把他的手指抓进了掌心。
乔夙回的手指细而长,指腹有薄薄一层茧,池朔年触碰到他的指尖时,还有些意外。
他低头仔细看了看乔夙回的手,那层薄茧像是学什麽乐器留下的痕迹。
池朔年任由乔夙回抓着他的手指,他守在病床边,一直等到他睁眼醒来,才不动声色地从他手里抽回了自己的手指。
乔夙回并没有责怪他,醒来以後还面带笑容地安慰他,告诉他不知者不怪。
池朔年心中不知名的情绪翻涌得更甚。
一室静谧,沙发上的人呼吸声很浅,大概是因为还没有完全退烧,睡着的时候面色也透着红。
池朔年试探性地喊了他一声。
“乔夙回?”
睡梦中的乔夙回听到了自己的名字,想做出反应,却还是被无边的睡意占领了上风,再次跌入一片香甜的梦境。
“乔夙回。”
池朔年又确认了一次,最终无人应答。
他好像睡得很沉。
也不知道出于何种心理,他鬼使神差地做了一个大胆又逾矩的举动。
池朔年将乔夙回从沙发上抱了起来,然後往乔夙回的房间走去。
客厅离主卧也就几步路。
乔夙回靠在池朔年怀中,池朔年总担心他会在半途中醒来,到时候他该如何解释自己当下的行为呢?又或者,乔夙回明早在床上醒来的时候,会不会疑惑自己怎麽从沙发移动到了主卧?
心脏一下一下地撞击着胸腔。
他忽然有点分不清,心底的情绪究竟是紧张还是别的。
还好,一直到他把乔夙回放到床上,乔夙回都没有要醒来的迹象。
他一丝不茍地替乔夙回掖好了被角,才轻手轻脚地离开房间带上了门。
池朔年今晚同样失眠,不过这次和之前的症状很不一样。
以往,他一闭上眼,就会想起躺在血泊中的季晗,她身上的白色长裙被鲜血染红,已经看不出原来的款式,凌乱的发丝挡住了她的面容,难以辨认她离世前的神情。
自那以後,亲眼目睹母亲离世的池朔年便患上了严重的失眠症。
可是今夜,频频浮现在池朔年眼前的不是午夜梦魇,而是乔夙回。
病房里,他怕乔夙回咬到舌头,捏住乔夙回的双颊时,指腹触碰到的肌肤尤为柔软,在给乔夙回涂药的时候,他仰头便露出修长的脖颈……
池朔年定了定心神,拉开床头的抽屉,打开白色药瓶後,犹豫片刻,又将药瓶放了回去。
自主入睡对他来说还是十分困难,辗转反侧之际,池朔年忍住了想要吃药的冲动。
最终,池朔年耗费两个小时艰难入睡,可是这一觉睡了三小时不到,窗外天色还没亮,他便在梦中惊醒。
这是他第二次梦见乔夙回。
第一次,他和乔夙回是无话不谈的好友。
这一次,他却已经在梦里对乔夙回做了非常不礼貌的事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