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抵是这些时日,沈星遥遭遇了太多,她听着住持的话一时间竟波澜未起。
仿佛那是她早就预想过的归宿。
“但,”主持神色复杂,仔细看着手中的卦签,“此事好像也暗中存在转机,今年春日,会有一位姑娘,可救公主于水火。”
“姑娘?”沈星遥凝眉。
主持点头,“不过这位贵人是暗中贵人,她也并非会直接救助公主,但她能改变原来的凶局。”
沈星遥听来觉得缥缈,“那我要怎么找到她?”
“公主不需要找到她,只需要继续良善待人,会有公主的善果。”
沈星遥听得一知半解,离开长明寺看着霜雪铺满的长安城,又觉得自己天真。
一个卦象而已,她若是期望越大,只怕日后失望越大。
转过年关,和亲定在了四月。
上巳节前的深夜,萧云衍如往常踏进了她的房间,情浓至深时,灌给了她一瓶苦药。
沈星遥下意识想要吐出来,却被他以吻封住,强硬地逼她咽下去。
她伏在他手臂间剧烈地咳喘,“你给我吃了什么?”
萧云衍轻拍着她的脊背,只道,“别怕,这是好东西。”
沈星遥惊慌失措地望着他,只觉得如今的萧云衍无比陌生。
像是失了神智的恶鬼。
她慌忙推开他,想要下床,却被男人拦腰抱了回来!
萧云衍重新压覆而上。
沈星遥隐约能察觉到他想做什么,再一次想起了住持的话,哭道,“别这样,我们会有报应的。”
“你会很安全,报应到我身上无非一个死,你以为我现在活着,比死了又好过多少。”
那一晚他毫无节制,像是这多日的积压马上就要到头。
以至于清早沈星遥浑身发沉,却又不得不晨起前去曲江池赴上巳游园。
她一整日都么什么精神,整个人沉浸在绝望挣扎中,但没有人注意到。
只有一个小姑娘说她气色不好,要她注意身体。
沈星遥这半年的痛苦,仿佛第一次被人窥见。
那个小姑娘叫洛笙。
沈星遥恍惚中以为,这位姑娘是住持所说的贵人,能救她。
可又觉得她们萍水相逢,路不相识。
这世上没有人能救她。
果然,第七日,萧云衍给她灌下去的假死药性发作,暴毙气绝以假乱真。
她被偷换出了宫殿。
关进了文渊阁。
在那清贵书卷气,满是道德人伦的地方。
她与自己名义上的兄长,做尽了丧尽人伦的事情。
沈星遥甚至惊恐地发现,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沉沦其中。
她的挣扎与自我束缚一点点被无穷无尽的放纵撕碎。
她时常会做噩梦,梦见她自私地在文渊阁过着安定平和的日子,萧云衍却在夺位之争中落败,关进天牢,凄惨而死。
因而东窗事发那日,她被带回皇宫问罪,把所有罪责都揽在了自己身上。
以至于她能好过一些。
她意识到自己不想他死,想要他好好的活着。
他们都是被愚弄在掌心的棋子。
爱恨嗔痴被操控,被利用,变成上位者汲取利益的一环。
他们从踏进皇宫起,就被剥夺了做自己的权利。
成为爱恨的奴隶。
她不在乎他是否能赢,她只想要想要这个世界对他公平一些。
对他们公平一些。
后来,萧云衍落败但被放出来时,新帝皇后入主皇宫。
她在文渊阁楼上,再一次在宫城高墙上,看见了那个凤袍加身的小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