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子里一片死寂。
旁边邓妙琴把玩着手里的茶盏,压着眼底的得意神色,看了一眼洛笙,又和邓煜对视一眼。
邓煜也不着急,一副势在必得的样子。
毕竟他们知道,陶晗不得不答应。
片刻后,陶晗终于出声,“那你们打算如何安排。”
“这纳妾就不必像娶妻一样麻烦了,没有三书六礼,笙笙也能早进门些。免得外面流言传得太难听,坏了笙笙名声。”
陶晗气笑了,“早些进门是多早?”
“下月初七正好是个黄道吉日。”
洛笙听到这里也不由得抬起头来。
一般纳妾娶正经人家姑娘,都要提亲、定亲,没有三书六礼走下来也得两三个月,娶妻走三书六礼则通常半年。
只有集市上买来做妾的女奴,或者别人送来的,才不需要这么久。
洛笙莫名想到了之前听到的话,妾室和庶女就是家中的奴才,庶女还算是半个主子,有些人家的妾室甚至可以拿出来待客,甚至随意买卖、交换、赠送。
邓煜一家此番,其实压根没把她当个人。
陶晗看向邓夫人,扶着桌案起身,“邓夫人这安排,还挺不留亲戚情面的。”
“这话如何说?”邓夫人很是无辜,“我可都是为笙笙着想……”
“是不是,你我都心知肚明。今日这赏花宴太尖酸,不太合我口味。既然邓夫人都安排好了,那就等提亲之日,直接来家里说吧。”
洛笙跟着陶晗起身。
“哦对了,”陶晗站着,轻拍了拍邓夫人的肩头,“这京中,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的事多了。有时事情做太绝,不给自己留余地。真到了需要的时候,容易穷途末路。”
邓夫人装着糊涂,“这话什么意思?”
陶晗没再解释,带着洛笙径直离开了正堂。
洛笙出来,那股窒息压抑感才散了些。
她扶陶晗上车,径直打道回府。
在邓府的时间,甚至还没有在他们家门口等的时间多。
洛笙看向陶晗,“母亲,别生气。”
陶晗靠在旁边闭着眼睛没说话。
洛笙也不知该从何安慰,只坐在旁边,消化着从邓府听到的消息。
下月初七,算下来顶多也就二十多天。
他们现在还没有提亲。
就是说,从提亲到成婚,也就十几天的功夫。
他们先前还以为能有几个月的时间考虑对策。
想必邓家也是想到这一点,故意把事情安排的如此紧张。
洛笙惆怅的叹了口气,他们怎么这么恶毒啊。
陶晗一路上都没说什么话,回到家也没叫午膳,就进了正房。
洛笙也根本吃不下去,她有点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这么看起来,她就只能等嫁去邓家,再假死脱身。
可母亲说的是,只此一遭,她就不能再京中露面了。
她要离开父亲母亲、阿兄阿姊,去一个新的地方独自生活,说起来是简单,可她还是舍不得。
那母亲说的那些变故又会如何。
洛笙独自坐在屋内,叹息之间,她看到了不远处架子上被布帛包起来的玉玲珑。
那是皇后赏给她的那个。
行吧。
兴许以后都没时间再摸,就别这么供着了。
洛笙走上前,将琴从架子上抱下来,擦掉上面的灰尘,拆开布包放在桌上。
里面同样放着几个曲谱。
洛笙翻看一会儿,发现了被她压在最底下的那个曲谱。
过了这么久,洛笙对它也没有了太大的抗拒情绪,一并放在桌上。
人在思绪重的时候,总是需要一些东西排解忧思。
洛笙在屋里排解了两天,刚想开些,邓娄就来提了亲。
他们本就大嘴巴,这一路上怕是遇到的人,都知道她要去一个小门户做妾。
洛笙倒不在意自己如何,就是觉得她真的好丢阿姊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