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迟浸月饱餐一顿的满足之态,迟非妧跌坐在地上,怔怔如失魂,“是你逼我的……是你逼我的……”
可惜,她这话说的太轻太轻,在场没有一人听到。
吞下整个孩子,迟浸月顿感体内有一股热流涌动而起,他张开双臂,看着自己血脉扩张的双手,大声而又放肆的笑,“成了,成了!”
源源不断的真气流转整个胸腔,迟浸月感受到一种前所未有过的撕裂感,男人的发丝整个竖起来,像索命的恶鬼,再次睁眼时,瞳孔已然变为黑红,他慢慢收回手臂,垂在身侧,“真以为本座会怕你们这些鼠辈?笑话。”
“我看你们谁敢拦我!”说完,迟浸月腾空而起,朝云霖扑了过来。
迟浸月的自信不是空穴来风,他说的都是实话,以他现在的力量,确实能徒手捏死这批天兵。
很快,双方厮打在一起。或者说是,迟浸月对天兵的单方面吊打。
鲜血染红利剑,耳膜中传来声声痛苦的死亡。
迟非妧脸上的泪水止不住簌簌往下流。
战火纷飞的乱世,唯独她没有受伤。
可她好像又受伤了。
她觉得自己受伤了。
心里受了伤。
她不可抑制的认为这场战事的罪魁祸首就是她自己,如果她不存在,或许这一切不好的事情都不会发生。
那便让她去死好了。
这般想着,迟非妧双手徐徐抚上自己胸口的玉佩。
她陷入自己的小世界,回神之时,恰逢迟浸月手持长剑欲要刺穿云霖的心脏。
“不!”迟非妧也不知道自己那个时候是怎么想的,也许是一心求死,她双手张开,挡在云霖身前。
尖锐的刀刃直逼她美丽的脖颈。
迟浸月杀疯了,好不念及旧情,直接刺穿她的身体。
刺眼的红喷涌而出。
云霖瞪大双眼,难以置信。
而迟非妧只是垂下眼,无力地捂住细长的脖,“无所谓了。”
“如果你能逃出去,帮我告诉裴清岐,我早已原谅他了,”她微弱的呼吸着,从胸口掏出一枚玉佩,重重砸碎。
“如果一切都是由我而起,那么,就由我独自一人结束这场闹剧吧。”
说完,她沉沉的,沉沉的闭上了眼睛。
*
迟非妧知道,她还不会死,也不能死。
玉佩渣子碎落一地,成米般青色小珠。
自甘封锁在玉佩中的亡魂也终于在转世之前如愿以偿得到最后一次来到凡世间的机会。
看着面前杀红眼的男人,苏醒过来的女人缄默一瞬,“哥哥?”
“是你吗哥哥?”
这是清汀托梦告诉迟非妧的——玉佩中,迟碧柔的亡魂锁在里面,假以时日,必有大作用。
只是梦而已,迟非妧本是不信的。
可梦醒时分,脖子上竟真多了块玉佩。
此刻,亡魂占据了迟非妧的身体,以迟碧柔的身份,重新出现。
而迟非妧则是以旁观者的身份,代替迟碧柔,被困在了自己的躯体里。
面对迟非妧怪异的行为,迟浸月只觉古怪。
好看的眉毛拧成深重的颜色,迟浸月仰头,将剑对准女人的心脏,“本座当真小看你了,还没死?不亏是我魔族后人。”
他当然不知道,对面之人的灵魂已完全另一人主宰。
望着眼前陌生的迟浸月,迟碧柔不死心,哪怕刀剑再次将她的脖子划出惨烈的伤口,她还是一步步靠近他,“哥哥,你忘了我吗?我是碧柔。是你妹妹碧柔!”
“说什么笑话。”迟浸月不看她,也不信她。
数不清杀了多少个天兵,无数血液四溅在他脸上,顺着脸庞下滑,流过突出的喉结,滴落在地,叫他看起来恐怖至极,完全不似记忆中那个翩翩少年郎。
迟碧柔想起什么,抓住救命稻草般,“哥哥可还记得碧柔脖子上的痣?”
语毕,迟浸月动作一顿。
迟碧柔继续说,“那痣又大又丑,是哥哥替我刺了梅花上去。”
一瞬间,迟浸月整个人似是被点了穴,从脊背往上,一整条都僵硬无比,无法动弹,好几秒后,才回神,他终于与她四目相对,透过迟非妧的躯体,只一眼,只要一眼,他便窥得女人真实的模样,“碧柔?”
“你是碧柔?”
可,他的碧柔已经离开太久,他亦不太敢相信自己的判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