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高一下学期,父母终于受够了和我的冷战。在哥哥还有朋友们的帮助下,他们终于同意我去就读镇外的艺术学校了。”
“我很高兴,非常高兴,把这件好事告诉了我的每一位朋友,我父母虽然一开始不同意,但我们和解了之後,他们也开始为我感到由衷的高兴,那年暑假,我去掉了所有不良少女的穿着打扮,规规矩矩的穿着学校的校服,和父母还有哥哥一起去了教堂祷告,和前来礼拜的镇民们一起分享了我的喜悦。”
但她不知道的是,那天的喜悦,已经透支了她下半生全部的快乐。
“……第二天,独自一人搭乘电车去县里交资料的我,在回家路上被人□□了。”
“!!!”
平野绫揪紧了脖子上的丝带,“那个人蒙着头套,一直掐着我的脖子,那个过程里,我始终没看见他的脸,我吓坏了,身体僵直,动都动不了,之後就晕了过去……被镇里的人发现时,我身上全是被凌虐的痕迹。”
“我父亲因此病倒去了医院,母亲每天都在哭……哥哥们再也没和我说过话,嫂子还有家里的侄子侄女,都默默的远离了我……”十五岁不到十六岁的少女,就此被整个世界孤立。
“虽然已经很努力的隐瞒了痕迹,但不久後,镇上的风言风语逐渐多了起来,全镇都知道了这个消息。”
“母亲开始骂我是个不检点的骚货,为什麽非要穿得那麽少,为什麽非要走那条小道……我被他们锁在房间里,别说是艺术高中,就连原来的高中都没办法再读下去了。”
“上门前来调查的警察先生一直在让我重复当时发生的事情,一直一直……问到我痛哭流涕时,那名快要退休的警察才缓缓的说了一句:‘别撒谎了,这种事情我见多了。你应该是认识他的吧,不然为什麽不反抗呢?’”
就是这一句,成了压死她的最後一根稻草。
是啊……她自己也不清楚,当初为什麽不反抗呢?就这样傻傻的僵在原地,动都不能动了。
“不是这样的!”金田一三忍无可忍的打断了平野绫的自述,“绫女士,那名警察的说法是完全错误的!”
“无论男女,人类在面临这类威胁时,大部分人都会出现非自愿的僵直现象,这是正常的反应!就算你没有反抗,也称不上是自愿,更不会是……”她没办法说出那些污蔑的词语。
“如果你不相信的话,我现在就可以给你看相关论文。而且,受害者的穿着打扮还有其他状况都不是加害者犯罪的理由。错的是那名犯人,还有造谣的镇民,渎职的警察……你从来没有一点过错!”
“我记得论文是在……”
“不用找了……”一只手覆在了她的手机上。这是一只会让人觉得遗憾的手。秀美的手形被年复一年,日复一日的家务摧残得骨节突出,甚至有些变形。
不合时宜的结婚戒指被套在这只手上,上面的钻石闪烁,却只会让人觉得无比悲哀。
金田一擡头,看见了平野绫脸上的微笑,真真切切,并不是她眼花。
“谢谢你。你是第二个这样告诉我的人。”仿佛知道金田一三想问什麽,她主动说:“第一个是我的女儿。”
“……那次之後,我无处可去,最终捡起了宗教信仰……但上帝好像不能拯救我的肚子……我怀孕了……”
镇上辱骂她的言论越来越多,就连曾经的朋友,都开始假装不认识她。
“走投无路的时候,平野秀向我的父母提出了和我结婚的请求。”
“他说,这是最好的解决办法,他愿意承担一切的名誉损失来挽救一个未成年的孩子,只要我和他结婚,所有谣言都会被终止。”
说这段话时,平野绫眼里透着一股悲哀。
“我的父母还有亲戚们都觉得未婚先孕很丢人,却认为将15岁的女儿嫁给一个30多岁的男人是件很光荣的事了。我拼命反抗,甚至冒死离家出走跑到了其他镇,想要堕胎,想要报警把那个罪犯抓起来……但一切都是徒劳,我的报警行为惊动了远在东京的平野豪。最後,我被他们找到了,连婚礼都没办,就这样被他们嫁了进来。”
“我的父母对平野一家感恩至极,无论我怎麽说他们都让我知足。然後就变成了你看到的样子。我越是不听话,他们就越会送很多好东西给平野秀。”
“你知道吗?在我被平野秀打过之後,隔天他们就送来了一箱海産,请求他宽恕我的不懂事。我的侄子甚至会告诉我:‘姑姑,你别闹了,因为你不听话,爷爷和爸爸只能在暴雨天气里连夜出海捕鱼,姑父不是对你很好吗?你为什麽非要把好端端的婚姻变成现在这样?’”
明明是夏天,却让她浑身发冷。
最後她说:“金田一小姐,你要是想待在这里变得像我一样的话,就尽管待着吧。但如果不想待在这里,最好尽快回东京。”
“男人的话统统不能相信,不管是平野家那些人,还是和你一起来的那个男人。”
“……”
金田一三刚想张口说些什麽,忽然,只听远方传来啊——的一声尖叫。
那个声音,赫然是平野裕子。
出什麽事了?
来不及多想,她和平野绫一起冲出了厨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