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并不是凶手想要慢慢折磨她,而是操控着凶手的那个死人不允许她死得那麽容易。”
“我说的对吗?”
“……”
他无言以对,因为她准确猜测到了时田错的遗言。
她又把视线移到表情隐忍的时田大介身上,“他特地让雨山莲把你留到最後,除了他是别府警官一手养大的孩子,也是因为你是别府的亲生孩子。养子和亲子相杀,不管是谁赢了,对别人是惨不忍睹的悲剧,可对他,是时田错复仇史上的最高杰作,最浓重的一笔。”
是要利用他的愤怒成事吗?
时田大介的确在得知真相後就有杀了雨山莲的想法,只是诸伏高明一直站在他旁边,他压根找不到机会动手。甚至到了现在,在知道了雨山莲身份後,他的愤怒也没有消散。
即使不杀他,捅一刀也可以为奏报仇了,还有时田琥珀那个女人。
可现在,金田一三就像是能看穿人心一样,十分明确的告诉他:如果他真的动手了,就会陷入时田错的陷阱里,从此背上罪犯的头衔。
“至于你,”金田一三重新看向雨山莲,“即使你不知情的活了下来,连续杀死这麽多人,你也无论如何也逃不过法律制裁。”
“只要调查时田错以前的资金账户,就能发现你的存在了。我想,他大概率没有遮掩过这一点。”最有资格查看的时田术不是那种好奇心旺盛的人,从小的PUA教育也让他不敢去打探时田错的往事。
“他的遗産,你现在也应该清楚了,你从来没有继承的权利。”
“还记得他一直执着写在每份遗嘱上写的话吗?”
“拥有我血缘的孩子才能继承我的遗産。”
他压根就没想过让雨山莲得到任何东西,除了那些罪孽。
最後一段,让雨山莲脸色惨白,像是一下子被抽走了主心骨,整个人都变得摇摇欲坠。
“怎麽会……这样……”
他徒劳的自言自语着,目光扫过房间里的每一个人,一股从来没有的巨大陌生感从心底涌出,他发现他开始脸盲了。
明明看资料看了千遍万遍,这几天也是常常见的脸,现在却变得无比扭曲。
很像……
他们每一个人都很像养父的样子,一样的眼睛,一样的鼻子,一样的唇。
不像……
他一个人被绑在原地,被隔出了一座孤岛。没人和他有关系,无论是血缘,还是亲情友情爱情。有关系的那个人已经被他亲手杀了,现在的他,就像是闯入黑曜馆的不速之客。作为报复,整个别馆像是一只闻到血腥味的巨兽,张着血盆大口准备将他扯入深不见底的黑暗里。
他终于崩溃了,涕泗流涟,绝望得无人可靠。
凭什麽?!凭什麽是他!凭什麽非要是他!
“不!我不信!!是你们在骗我!你们联合时田术一起在骗我是不是!!时田术你看着我干嘛!!你快点给我说实话!!!”
比成为杀人凶手更加绝望的,是他原以为的理由其实都是骗人的,他打着复仇的旗号去报复每一个人,可最终那些伤害都像是回旋镖,一个不漏地扎在了自己身上。
“……对不起。”
时田术一次又一次,对他报以苍白的鞠躬。
十次,百次……他第一次执拗地拒绝了所有人的好意,生硬地推开了那些想靠近他的人,以自己目前唯一能做到的方式向受害者致歉。
但时间无法逆转,悲剧已成定局。
鞠躬到半昏迷的时田术被时田大介和时田健强制擡回了房间,倒在床上不住呕吐。而雨山莲在这之後就选择了绝食。
他像一个无机质的人偶,没有表情的坐在那,看着窗外的日出日落,在那天最後的怒吼後,再也没张嘴说过一句话。
几天後,山下送物资的村民们终于发现了被困住的他们,并迅速报警。
警方火速派出了人员进行搜救。
终于有了出来的希望,但黑曜馆活下来的人,没一个是开心的。
原本吸引他们跑到这里的遗産,除了时田琥珀外,再没人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