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慢吞吞的说着,用眼角馀光打量着他的表情。
“不管在谁的嘴里,时田错都算得上是一个人渣败类。他可以在亲人尸骨未寒的时候把他们的孩子和遗孀都赶出家门,也可以在多年後继续对那个逮捕过他的警官进行打击报复。就连自己的亲生儿子,也可以因为妻子的原因连续二十几年一再迁怒。”
“纵观他的整个人生,无论对谁,他都是一样的刻薄。但再仔细的看看,又会有那麽几桩意外发生。”
“比如说已经死去的黑崎律师。”
“他生前是时田错最要好的搭档,但是由于一些事情,他们选择了分道扬镳,在大吵大闹後,仍旧能和平分手。”
“我从术那里得知,很久以前也有这麽一个律师,原本是为时田家工作,甚至颇得时田错欣赏,但由于老家学长的邀请,他决定要辞职回家,从零开始创立属于自己的律师事务所。”
“这本来是好事,又不是投奔竞争对手,只不过是在另一个地方开始新生活而已,正常的老板都会大方的送上祝福。”
偏偏他摊上了一个非常小心眼的老板。
“在拿到那名律师的辞职信後,时田错第一时间以贪污和泄露公司机密的名义起诉了对方,甚至还派人去律师老家散播各种谣言。”
“最後,老家那边的合作理所当然地黄了,律师还没了工作,甚至做了几年冤枉牢,几乎把整个人生都赔了进去。”
“还有一位在时田家工作的家政女性,只是在清洁时不小心让时田错的相片跌到了地板上,就被狠狠的扇了一巴掌并辞退了她……同样下场的人还有很多,只是在时田错活着的时候,他们的事情都被压了下去,直到他死了,才有当年的受害者陆续找上门。”
时田术是个宽厚的性格,所以,听到这些情况,只要属实,他都给予了补偿,面对那些恶毒咒骂,他也不还嘴,当做没听见。
父亲是个什麽样的人,他很小的时候就从别人异样的眼光里知道了,但至少这个父亲把他养大了,给了他丰厚的物质生活,于情于理他都不能全盘否定对方,只能尽全力赎罪。
这些事情,也是直到雨山莲被抓他才愿意告诉金田一三。“如果……他真的是父亲的孩子……”时田术不住地苦笑,“至少不能让他一直活在假象里一直自欺欺人。”
金田一三倒觉得,雨山莲未必不知道时田错的这样一面,不过她还是按要求说了出来,除了满足时田术的愿望外,她只是想借机抛出一个问题:“不觉得奇怪吗?这种人,一辈子都没对自己做错的事情忏悔,却在去世後,把曾经赶出家门的孩子们都叫了回来?”
“而且,就那麽巧的,所有人都遭遇了经济上的问题,哪怕是对遗産不关心的人也不得不回?”
“这句话是什麽意思?”时田健忍不住开口了,面色难看,“难道我的贷款也是……”
“只是简单推理罢了。时田崇的公司需要钱,你凑巧欠了贷款,时田丽莎貌似是因为近期上当受骗,损失了不少家当,就连时田琥珀也是因为家境窘迫所以硬着头皮来到了这里……这些都太凑巧了点。明明你们以前生活也还算能过下去,但突然在某一天就急转直下,一个人两个人还算正常,这麽多人都这样,就已经不是巧合两个字能说清楚的话题了。”
“唯一的解释,就是时田错这些年,从来没有放弃过对你们的监视。”
“凶手继承他的意志,像他的幽魂又重新回到了这间曾经发生过命案的屋子,以时田错的名义向所有他觉得该死的人给予死亡的报复。可怜的黑崎律师,他大概以为时田错奈何不了他,却没想到这个人死後仍旧没忘了他。于是,由于知道太多秘密又曾经借机勒索,第一个被杀害了。”
“而时田崇之所以会突然死亡,我更倾向于他突然提到了一个大家都不知道的事情,时田错的私生子。”
“和术年龄差不多的男孩,被时田错如珠如宝地对待着,却一直没有来到现场,遗嘱上也没有提到任何有关这个孩子的字眼,不会觉得很不正常吗?”
说着,她看向一直没有说话的雨山莲。
雨山莲冷笑,“他说的本来就是假的,有什麽不正常?”
“是吗?”金田一□□问。
“我倒觉得,遗嘱虽然没有写,但处处都是强调呢。”
“我的钱只给有我血缘的後辈。婚生的儿子符合标准,家道中落的侄子侄女们也符合标准,那那个已经被证实存在的私生子难道不符合标准吗?”
“只要在後续通过DNA验证成功的人,都能继承时田家的财産吧,包括私生子。”
“我听不懂你在说什麽。”
“之前我就说了,听不懂没关系。”
她好脾气的朝他笑了笑,不过戴面罩的状态,他能不能看见这个隐藏的笑容是个未知数。但就像金田一三所说的,一切都没关系,“我这个人很随便,所以讲故事也很喜欢发散思维,不过时间那麽多,总能讲到最後的。”
“时田崇的手机里,的确有银行转账记录。他自己也说过,自从他发现了这个秘密後,时田错每隔一段时间都要打一笔款项给他。”
“所以,私生子是存在的,但他暂时不希望大家发现他的存在,特别是了解他底细的人,因此,在第一个晚上,他首先杀害了会乱讲话的时田崇。出于对养父的尊敬,在杀害之馀,情绪激动的他还割掉了对方那条喜欢乱造谣的舌头。”
“这样,他在地底下也不能乱说话了……”
她用最甜美的嗓音说着最恶毒的诅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