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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3 美人 ◇（第2页）

便与褚策挽着手，穿行在琼苑游廊，夕阳铺洒进来，照出琉璃壁画剔透生光，晕出一股温热气息。两人先穿过湖心殿，过白玉九孔桥，再绕过一汪蝶型绿池，方来到正中的清云殿。

进殿见一扇巨型金漆彩绘屏风挡在面前，王真先进内通报，得了褚铭应允，引褚策和明玉进去。

褚策到了殿内，先拜褚铭。却见明玉滞在一步之後，动也不动。他轻声唤一句“卿卿”，提醒她该要行礼。明玉却一语不发，紧抿着嘴唇，不自觉扯住他衣袖。

因她见到了，她想见又最怕见到的人。

她见到了她的母亲——滢川长公主，夏侯如月。

褚策尚不明所以，只循着明玉眼神看去。

见褚铭身边坐了一个妇人，容貌明艳，气度高华，一双流光美目掩不住妩媚，眉宇间却透出威严气象，令人不敢逼视。而她的目光从容，依次扫过褚铭，褚策，最後沉沉落定明玉身上。

“母亲。”明玉承不住那眼神，松开褚策的手，俯身跪在地上。

长公主不应，只冷笑一声。笑过，便是一殿寂然。

这实在是事出突然，本仪同诸侯王的滢川长公主，怎会这样悄无声息地过了江，莅临阳城，一丝风声也没有？而她态度极为不善，一副问罪之状，明玉唤她，她也不理。褚策愣在原地，更不知怎开口好，褚铭嘶一口冷气，也半晌不说话。

除了觉得突然，褚铭还在感慨，怎的兜兜转转，终是与长公主做了亲家，只是没有料到，这次竟是老三。

他揉着眉心，苦笑。又依稀记起以前老七提过想求柳家女，被他拒绝一事。但也恍然悟过来——

难怪这几年，老三与老七斗得不可开交；也难怪老三陡然就转了性，戒酒戒色。

原来都是因如月的女儿，柳家这个丫头。孽缘，真是几代人的孽缘！

只是——褚铭看眼前情形，见那柳家丫头在冰冷地上跪了良久，楚楚可怜，如月却不叫起。而自己的蠢儿子一脸心疼模样，眉毛都要打结。他只好叹一口气，来做一回好人。

“孩子，起来。”他对明玉和蔼笑。

明玉不动，褚铭又笑：“快起来，别怕，阿舅替你阿娘说了，起来。”

褚策立即扶明玉起来，给她捂了捂膝盖，旋即遭褚铭横眉冷眼。指他鼻尖喝道：

“你，松手！还不快给长公主，你丈母娘，磕一个头！”

褚铭瞧着自己家蠢儿子，几乎气都提上不来——

想什麽呢，还抓不住重点吗？女人该是你的就是你的，回家慢慢哄也行，眼下最要紧的是那厉害的岳母娘，她一个不高兴，你连捂膝盖的机会就没了。

果然，如月不悦。褚策向她行礼，她淡然阻道：“肃陵侯且慢，孤可受不起你的礼。”转而对明玉冷笑：“柳明玉，你可真行，柳家丶皇家丶王丶秦的脸面，都让你丢尽了。”

她悠悠几句话，一屋子人哑口无言。

长公主夏侯如月，就是有这样的气势和本事，只字片语，却压得让人透不过气来。

明玉羞得满面通红。

长公主话里的意思，她柳明玉是柳氏嫡女，天家外孙，王相血脉，秦公後裔。却隐姓埋名，跑到这江北地方，给褚姓王子做了小。里头的自轻自贱意味，不用点破，人人一听就明，一明必会嗤之。

褚铭又想做和事佬，正要劝，却见明玉上前一步，垂首道：“初嫁由娘，再嫁由身，儿是给母亲丢了脸，却说不上辱没门楣。”

“儿与三哥，门当户对，三哥待儿，举案齐眉，没有什麽委身屈就丶辱没门庭之事，都是两厢情愿。望母亲体恤儿艰辛，成全儿与三哥的婚事。”

言外之意，她与褚策木已成舟，身份也登对，就看长公主认不认这门亲，认，两厢体面，不认，丢脸的是长公主自己。

她反正是跟定褚策了。

这诚挚着实让人感动，褚策擡眸，眼中柔光漫溢。可这倔气，又未免叫褚铭捏一把汗。跟如月，可是不能硬碰硬啊。

果然，如月不为所动，面沉似水，讥讽道：

“你有家不回，不告而婚，与这男子厮混三年，竟还有道理了？拿生米熟饭来要挟孤，以为孤是叫你拿捏的软弱妇人麽？”

明玉道：“儿知道阿娘从不是软弱妇人，儿只求阿娘可怜儿，为儿想片刻，放儿一条生路。”

“四处是生路，无须多言，你随孤走。”长公主道。

“我不！”明玉擡起头，眼睛泛红：“跟阿娘走，阿娘又要把我送给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