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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4 水鬼 ◇（第1页）

124水鬼◇

◎莫初和吴卉◎

次日晨起，明玉复如往日，亲手服侍褚策穿衣。柔纱萦绕，熏笼幽香，就在穿衣系带间，褚策又少不得勾缠她一会儿。

宝镜见这情状，便知昨夜是和好了，放下盛衣物饰物的托盘，出到外间布置早饭。

甫一走，他就俯身在她唇上一啄。明玉推开他，眉头一沉，问：“可我这回去，必是要得罪穆先生。你有没有准备？”

她总是顾念他，此番救莫初，定是要仗势欺人的。不知会不会叫他难做。

褚策拍拍她道：“你总是体贴。不过不必怕。我平素敬云山是师兄，但他终归听命于我。你去了，想做什麽就做什麽，不用惧他。他不敢对你怎样。”

明玉点头，俯身给他扣好镀金白玉松鹿纹带扣，系上墨玉鸡心佩。替他捋平衣襟，忽又低声道：

“你要同夫人去谢家了吧？”

褚策愣了一愣，心道什麽事都瞒不过她。

谢韵仪将归宁，车队比往日走快了，正是今日到。

“我就陪她往娘家走动几日。晚上还回来的。”褚策怕她生气，低声讨好道。

“应该的。”明玉没什麽表情。

“只是你少喝些酒。你在那吃过的亏，踩过的坑，自己心里总需记得。”

褚策讪讪，不用多想，该是安平又多嘴，在明玉跟前揭了他的老底。

但他也不惧了。他在明玉面前，早没有多少秘密。何况他的小娘子，永远向着他。

*

这日，石壶观中。

石壶观位于南城郊，观中道长早年行走江湖，多有结交帮派人士，故观中少不了南来北往的可，便腾出几间院舍，多作待客之用。

穆云山坐在厅堂之中，堂中除了莫初，还有三个青衣佩剑的武人，一个花白头发的蓄须老者，一黑衣汉子跪在地上哆哆嗦嗦。

正中青年抽剑直指那黑衣汉子脖颈，怒道：“把你昨夜在路上和我说的，都说出来！”

青年眉清目秀，典型江东俊俏儿郎的长相，正是红叶山庄少庄主吴祁，吴卉的长兄。

黑衣汉子擡头，见宝剑寒光虽锋锐，却不及堂中坐着的那男人目光可怖。他那目光，黑压压积云一般，裹着腾腾杀气，便知这就是传闻中的穆云山穆大侠了。

黑衣汉子又一哆嗦，回想昨日吴少庄主路上与他说的，如实交待，可饶他一命。他心下权衡，念到自己并非主谋，如实说了兴许真有一丝生机，便缩瑟叩首说道：

“小人梁虎，是江上的船工头子。与梁仲同乡。那一年，梁仲找到小人，说有一桩发财的生意，要小人一起干。事成，给小人足秤的白银一百两。小人见财资丰厚，就答应了。”

“梁仲要小人带他混进船工中，混了有十多天，跟着跑了几趟船。有天他要小人多备几条救生的船，小人便知要做事了。那几天都起大雾，东家本说不跑船，小人也想停，但梁仲不答应，硬是要开。开到小半路，他让小人指挥，趁着大雾天去撞货船。”

“小人照他说的做了。但那大货船结实的紧，小人的客船老旧，先叫货船给撞垮了。”

说到这里，他停下来看看衆人脸色，尚不见异样，便壮着胆子继续说。

“小人的船垮了，眼见要沉，就划了一条救生小船，本是想救几个，但落水人太多救不过来。小人便去寻梁仲，他那百两银子还欠了四十两没给，不能叫他死了。”

“小人找了一会儿，总算找到梁仲，还看到了吴小姐。”

“你如何知道是吴小姐？”穆云山打断问。他声音不大，却暗含一股威慑，梁虎立刻伏下身颤声道：

“那日起雾，坐船的人本就不多。吴小姐生得美，又包了最好的船舱。小人…小人便多看了几眼，与随行小厮问了几句。”

吴家父子脸上均泛起悔意。只想若不那麽大意，陪吴卉一起过江，也许吴卉不必死。

而穆云山听到这里，也是哑然无声。

他几乎已忘了这未婚妻长什麽模样，适才听梁虎提起“生得美”，方渐渐想起吴卉长相。

那是个很漂亮的江东美人，身段窈窕，眉目如画，温婉里带着活泼，爱笑，却笑不露齿。

“而後？”忆起了未婚妻模样，穆云山心潮难平，刀尖往地上一顿。

“吴小姐像被冲散了，抱着一段浮木漂在水里。小人划船过去想救她……”梁虎吞了吞口水，又瞟穆云山一眼，掩去他那点见不得人的心思。

他哪里是好心去救吴卉，他是瞧吴卉貌美，想趁乱拐到岸上占点便宜。

“却瞧见梁仲和一个女人，在水里按住吴小姐。吴小姐叫唤几句，就让他们弄得没声了。小人见他们凶得紧，哪里敢多事，赶忙划船逃命去了。”

听及吴卉死状，吴老庄主终是忍不住大吼一声，他身旁两青年剑客悍然拔剑，剑锋交叉架住梁虎头颅，梁虎又要呼喊求饶，却听穆云山冷语道：

“且慢，过来认一认，那女人可是她？”

梁虎的目光随着他手指望向莫初。

莫初一直在厅中，却是一言不发，面无血色。此前她与吴家几位打斗，本就负伤气虚。这时被反手绑着，听眼前梁虎陈述，越听越觉得骇人。

梁仲…浑腥的江水…按在水里…捂住嘴巴…这些险恶细节叫她心惊肉跳，却有种莫名的熟悉感……

她又生出那濒死的溺水回忆，喘息不过来，缓缓转头望着穆云山，一双秀目里尽是恐惧和迷茫。

梁虎盯着她，细细看了半晌，终垂头说道：“小人。。。看不太出来。那天江上有雾，小人也只是落水後慌忙看了几眼，不甚看清那女子模样。。。。。。”

莫初那张脸楚楚可怜，与江水中杀人的女魔头乍看相似，细看又不是很像。梁虎不敢胡乱指认，只实话实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