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点头。
“你不怕吗?”
男人不说话。
吴邪还想问什麽,男人起身站到坡上,直直望着前方。
吴邪用右腿一点点蹭到坡边缘。
一双双绿色的眼睛像涂了荧光粉一般,一片片亮起来,盘桓在几米外的草障上。
吴邪呼吸一紧,是狼。
这麽多狼,距离这麽近。
不清楚是否从可可西里跟了一路。
吴邪转回头,呼吸急促,问男人要不要现在跑。
男人还是不说话。
吴邪伸手拍拍地面,小声道:“你好歹说句话啊。”
男人摇头,随後走上两步,正看着狼群。
距离不远,人不动,狼也没动。
吴邪皱眉,觉得有些奇妙,好像男人在和狼群无声交流一样。
忽然男人弯下腰半蹲着身子,双手支在地面,他呲着牙,表情凶狠,像个年轻的狼崽子。
恰逢乌云移过,重新撒下星星的光。
吴邪怔怔看了会儿。
对峙持续了几分钟,头狼喊叫,其馀的狼也跟着叫,然後一只只消失在黑夜里。
男人缓步起身,回头看吴邪,
“今夜狼群不会来了。”
唐古拉山系横亘羌塘,越来越冷,四月还不到回暖的时候。
吴邪骑着马,回想昨晚男人与狼对峙的场景,开口问他为什麽不怕狼。
男人反问为什麽怕。
吴邪说怕才是正常的反应吧。
“是我们入侵了它们的领地。”男人说。
吴邪想了下,好像有点道理。
“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
“没有名字。”
一声枪响,在广袤草原上尤为刺耳。
男人变了脸色,翻身上马,扯起缰绳加快速度。
他让吴邪忍着疼,他们得快点了。
吴邪问哪来的枪响?保护队的人吗?
男人摇头,“偷猎的。”
洪溪说过,偷猎者很多是亡命之徒,要钱不要命,人迹罕至的无人区,别人不敢进,他们敢。
从唐古拉来的风好像把疼痛吹散一些,颠簸中,吴邪深感这样的机会大概以後不会有了,于是他忍住不适,举起脖子上的相机,在飞驰的旭日里拍下羌塘,拍下冰川,以及他身後的男人。
男人没有躲,或许因为专心策马的原因,他的神态,他的目光,定格在这一刻吴邪的相机里。
“你到底叫什麽?”风声呼啸,吴邪微微偏头再度大声问。
男人凝神,额发仿若与羌塘大地融合。
张起灵,
他说他叫张起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