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嘉已经重新走了起来,皱眉道:“我不想知道,也不准你这麽叫我。”
他咬了咬牙,道:“我必须和你说。”
“没兴趣听。”永嘉干脆道。
她看向些许错愕的谢照,低声警告道:“我不管你有什麽大事必须当面和我说,反正我不想知道。真是大事,你给我父皇上个折子。”
谢照没忍住笑了一声,很快便敛了笑意。他亦是压低了声音道:“不是可以上奏折的大事。”
“那你憋着吧。”她说完,便加快了脚步,上前和燕锦楼叮嘱了几句,让他仔细听着任氏的供词,将供状要一份回来。
燕锦楼一口应下,又解释道:“我猜到你会来,才在府里等你的,并非是不上心。”
他想伸手摸一摸妹妹的脑袋,只是妹妹都已经下嫁,此举实在不合适。他的手悬在半空,笑道:“去吧,和娘好好说说,让她不用操心。”
永嘉怔了一瞬,见燕锦楼神色温和,不免有些後悔自己方才的颐指气使。
她点了点头,登了马车。
不料谢照却是紧跟着进来了,永嘉错愕地呆住,而後猛地掀起一侧的帘子,看毫不知情的两个侍卫正笑容满面地照拂着谢照的马。
“你们都下去。”
“不行。”
永嘉仰着脸,恨恨道:“谁给你的胆子,敢吩咐我的婢女了?”
四个月皆是神色紧张地看着公主和驸马的对质。平日里驸马极少吩咐她们,说的最多的就是“你们都下去”和“别吵醒公主”,但公主和驸马有矛盾了,她们是不会再听驸马的了。
万一驸马又要动手,她们无论如何都得保护公主。
谢照深吸了一口气,扫了一眼四个婢女,恳求道:“芙蓉,我是真的有话和你说。”
永嘉不置可否,冷冷地看着他。
他凑近了一些,低声道:“那天的事情,都是我不好,我当时控制不。。。。。。”
谢照停住了,呆呆地看着流泪的眼前人。
永嘉眼眶一热,泪珠止不住滚落。
婢女们都默契地背过身去,没有再看公主驸马的情状。
她并不想哭,只是心中又是难过又是气恼。她擡眼,盯着谢照的脸道:“你是不是觉得你想怎样就怎样,而我说的话却根本不值得你费心记住?我从前让你不要再把什麽话都憋在心里,我若是有何不对也请你直接讲出来。你当时答应我了!”
“好,你有心事不愿意和我说,随便你好了!那我说过了我不想听,我就是不想知道,一点都不想知道。我让你不要讲,你为何非要告诉我呢?你是不是觉得我很好哄,对你从来不会真的生气,所以从来都没有把我说的话当回事——”
她哽咽了,胡乱地擡手擦了擦脸。谢照掏出手帕想给她擦拭眼泪,被她一把拍开。
“芙蓉,我没有不把你说的话不当回事。我只是——”
永嘉冷冷道:“不准你这麽叫我。”
“公主,”谢照唤了称呼,“我没有罔顾你的意思。只是我当时,是真的——”
这回,永嘉没有打断他,谢照自己停住了。该说什麽?是他当时太气恼,是他太不理智,都像是给自己找借口。
他停了一瞬,永嘉已经开口道:“你是不是觉得你辛辛苦苦在外面为我哥哥做了一个月的事,我就必须原谅你,好好听你的解释,再高高兴兴地陪你睡?你想都别想!是,我很感激你愿意为了我和哥哥的事情奔走,所以你若是想当这个驸马,你可以一直当下去!”
谢照连忙道:“我没有这样想。”
他伸手握住了永嘉的手,低低道:“公主,一切都是我不好,我求你给我一个解释的机会。”
永嘉抽回自己的手,娇美的脸上已经回复了平静。她道:“谢照,你若是再碰我,或是再试图给你自己分辨什麽。我便不会再顾着父母亲的面子,学我大姐姐独自住到公主府去。”
“或许你也无所谓。”她讥讽一笑,看向沉默的谢照。
他神色疲倦憔悴,相比从前瘦削不少,眼睛微微凹陷。短短一月,人的面相自然不可能会有多大变化。谢照却像是变了个人一样,脸上少了他平日里对什麽都不看在眼里的神气。
那种曾经让她有时候气的牙痒痒,有时候非常着迷的神采意气。
谢照低声道:“不是的,我很在乎。”
他漆黑的眼珠定定地看着永嘉,眼里有着恳求。
永嘉别过脸去,道:“宫门不远了,你走。”
他应了声好,深深地凝望了她一眼,才下车。
四个月小心翼翼地回头,看着脸色木然的公主。杏月小声道:“公主,奴婢给您重新上妆吧。”
她点点头,重新梳妆完毕後没多久就到了宫门。她从马车下来换了软轿,径直去了椒风殿。
在她设想里,椒风殿此时应该十分混乱。母妃一向身体娇弱,指不定因为这事又得请太医了。不料椒风殿上上下下都十分平静,只有来迎接她的方嬷嬷轻轻地向她摇了摇头。
永嘉给薛贵妃请安後坐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