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永嘉讲道理惯了,确实是她故意让谢照扶着她在先。永嘉不由想起他们头回见面,她有意跟踪却被谢照误以为是居心不轨的贼人。
“你不准说出去。”
“臣遵命。”
永嘉瞪他一眼,这个遵命被他说得如此郑重,分明就是有意的。好似她交代了什麽大事一般!
谢照毫不顾忌地和她对视。他比永嘉高出一个头,和永嘉四目相对必然是要低下脑袋。永嘉看着他英俊的脸上一脸笑意,分不清是带着戏弄的嘲笑,还是发自真心的愉悦。
她猛地移开了脸,不肯再和他对上。真是有够傻乎乎的。
谢照却比进林子前大胆了两分。原本还依着礼仪走在她身後,现在却走在了她身边。
永嘉沉默了片刻,突然问道:“谢大人,若是你发现的宝惠郡主,你会伸手将她拉上来吗?”
“会。”谢照不假思索道。
不用他说,永嘉也知道他会。
“那为何那日在西苑,你不肯伸手拉我一把?”永嘉问道。
谢照闻言怔了怔,面上飞快闪过一丝窘迫,而後扬唇笑道:“殿下在为此生臣的气?”
永嘉没答话,踢开了脚下的一块小石头。
谢照是绝对不敢把他当时真正的想法说出来的。他再不懂男女之情,也知道公主听了必然会生气。
他思索了片刻,决心还是想个话头混过去,他道:“公主殿下,寻找宝惠郡主是臣的公务。而在西苑,臣若是将殿下抱上马出去寻到您的侍从,恐怕会有不少人看到,难免对公主有所误会。威远侯对臣说过,陛下有意招臣做您的驸马。既然如此。。。。。。”
“你当真是想得太多!”永嘉打断了他,“难道你伸手救了宝惠她就得嫁给你?你那日扶我一把,和护卫内监搀扶我都无什麽不同!谁敢多说什麽?”
她说完,又狠狠瞪了谢照一眼。
谢照看着她水汪汪的眼睛波光流转,连忙道:“宝惠郡主自然不会嫁给臣。”
“废话,你都没有拉她。”永嘉没好气道。
谢照好似明白了当时她为何神情古怪,眼神里分明是不想让他过去的意思,不由轻笑了一声。
见永嘉面上半羞半恼,谢照问:“既然并无什麽不同,殿下又是为何如此挂心?”
自那日後,永嘉揣摩过好几次谢照的心思,如今得知他是不想让人觉得成亲前她们就有牵扯,真是有些好笑。她自然不会承认对此挂心:“我不过是在想,你当真是大胆,竟敢不听我的吩咐。”
谢照自若道:“不错,臣一向大胆。”
不知为何,永嘉心内一动。她擡眼瞥了谢照一眼,笑道:“谢大人今日的话,比从前几次多。”
“殿下是嫌臣烦了?臣从前和公主不甚熟悉,自然无话可说。”
永嘉咬唇,没说什麽嫌弃不嫌弃的话。而谢照也没有再开口。
简王妃早就听说永嘉公主亲临,见了永嘉後先是请罪女儿的不懂事惹得公主为此费心,再是千般感激。永嘉陪坐了片刻,婉言回绝了简王妃的留饭,提议此事就不用再声张。简王妃又是一阵道谢,见她去意坚决,才道改日再进宫给贵妃和公主请安。
永嘉的马车便停在简王别院前。王妃正在门口想目送永嘉离去时,忽而有人来报,郡主已经送回卧房。
见王妃面上止不住的焦急,永嘉赶紧劝她去看宝惠,不必再送。
简王妃到底心系女儿,客气了几句就大步往别院内走去。
永嘉对一直没有开口说话的谢照微微一笑,心道他在简王妃面前居然丝毫没有邀功的意思。永嘉打量天色,道:“谢大人不必送了,请自便吧。”
说着,就示意宫娥扶她上马车。
谢照上前两步,抢先扶着永嘉的手臂,口中说道:“公主脚扭了,臣扶您上马车。”
她站在车架上,猛地收回自己的手,错愕地看着他。谢照站在马车旁双手抱臂,接到永嘉的目光後咧嘴一笑。
这个人,原来也挺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