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守:“将军您不喝点儿?”
常晚风:“不爱喝。”
太守有些不好意思:“那我这自己……”
常晚风接话:“没事儿,你喝你的,我看着。”
太守讪笑:“不是……我自己喝着没意思!”
常晚风眯眼看他:“我不喝。”
从这酒喝起来开始,话就没停过,常晚风什麽脾气啊,三言两语说不下去立马冷脸装死的人。
到了後半场,只剩下太守自己在那说,趴桌子上肩膀一耸一耸的抽搭,没完没了。
两日後。
赤燕军在沉默中搭起了墙垒,悄然无声架起弓箭。
弓箭手紧紧抵着箭,将弦绷得跟大月亮那麽满,犹如蓄势待发的猛兽,散发着令人胆寒的杀意。
赤燕军轻骑与步兵千馀人,直逼陵淮城楼下。
全军部署完毕,弓箭手与外圈列阵的轻骑全部整装待发,如今箭就在弦上。
太守在营内饶了一圈又一圈,最终晃悠到常晚风身边,声音中带着一丝不安开口,“不再试试找吴北江和谈了吗?我们加起来总共不到三千人,我们不怕死,但怕死得不明不白。”
营帐内的桌子矮得不行,常晚风大叉着腿坐在桌上,拎着刀,一下下轻磕在卸下来的马鞍上的皮革,声音清脆,听得太守心悸。
他嘴角勾起冷笑,轻哼出声,“怎麽算死得明白?怎麽又算是不明白?你是图个明白才来的,那便现在转头就走,我不做索你命的鬼。改日天下易主,你自然也无兵败之过——”
就在这时,陵淮城楼上突然扔下了火把,赤燕军先锋将擡头去看,只见高低两排弓箭手立于城墙之上,箭头包着正燃的火簇布料。
弓弦在风中“嗡嗡嗡”地响起,又立马“嘣蹦蹦”地弹回震动。
乍眼的锋芒一闪而过,几乎在同一瞬间,巨大的闷响声如同惊雷,随之响起。
陵淮城门开了。
说时迟那时快,赤燕军轻骑马蹄踏出轰隆巨响,震得地都在颤。
交战地仅在营帐外五里,自从常晚风说要打最後一仗後,他们便把营地也挪了。
你看着我,我看着你,大家实打实的来一场。
常晚风急,京中不知是何情况,他不敢贸然传书信回去。太守跑了半路看下战况又折返回来,进了帐就见常晚风扯着袍子擦了刀,却没有看他。
与此同时,前方兵卫加急传报,赤燕军死伤近半。
常晚风出了帐,翻身上马,太守紧随其後。太守这才意识到,常晚风说要来个痛快的不是开玩笑的。
电光火石间,在有序又错乱的杀战中,太守抽了刀,擡起胳膊高呼,“杀!”
守城的守卫兵这才在一声令下後从四面八方涌出,不断有身後的人往前冲。
赤燕军曾经是不败之师,或许在这一战之前都是。
他们是十数年组建成的队伍,庞大,团结,默契。
他们不论天下之主是谁,他们的命只挂在军令之下。
但朝廷不给增兵了,过往编制如何有章有序如今都变为一纸空谈。
作战指挥,军事军报,前後协同,分批分次列阵抓着敌人弱点打,现在都不复存在。
因为他们没有人了,恨不得管炊火熬粥煮面的炊事兵都要拎着烧火棍上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