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立言长叹一声:“撵我呢?”
说话间他擡头看看天色,不早不晚,但天黑得也快。
“你府上那孩子怎麽样了?”
常晚风转过头,像是被戳中心事,漫不经心地说:“就那样呗!”
韩立言:“下午去了太傅府上,准备设宴,走之前要给你送行的。”
说起太傅,常晚风又想起了那女子画像。阴魂不散。
常晚风:“替我谢谢他。”
“出征前需要点什麽?我去打点。”
常晚风没有自己的人,他跟张辛交情不深,赵邙也是泛泛之辈。江忱被刻意避着留了下来,韩立言想给他设法安排几个王府的精锐跟在身边照应。当然不是孔修他们。
需要什麽……常晚风想了想,说道,“我想把太傅带在身边。”
免得他再去操心闻昭的终身大事。
这事儿总是赶巧,从前他不觉得自己对闻昭有什麽心思的时候,也从来没人提起过什麽。自从他发觉自己走了心,桩桩件件都跟有预谋似的往他眼前凑。
“带他干什麽?”
常晚风深吸一口气,语重心长地说:“安心!”
韩立言就要当真了,太傅谋略,在常晚风身边真是要有大用的。但擡眼看他一副玩笑样子,只好让自己挤出一个笑。
匆匆交代几句,韩立言顺着校场侧门就走了,别的也不多言。
常晚风要人,他便给人,不要的话也不需要担忧。在他眼中,常晚风用一个字形容,就是“稳”。
除去杀了赵平霖一事。
当真是忍气吞声的周旋久了,常晚风憋不住气,他能明白。
外界对常晚风评价不一,张狂也好,嚣张也罢。只有他知道,那是表象,常晚风内里是软得不能再软的脾气,他只跟自己较劲。
四年前,云城瘟疫肆虐,城门封锁。常晚风的爹娘本是云城小有名气的富家翁。韩立言带着仆从护送家中亲信南下,路过云城时,行囊被抢,没了通行凭证,被困城内。
医馆人满为患,药材迅速耗尽。官府虽竭力应对,但疫病蔓延迅速,短短几日,往日热闹的集市一片死寂。
富户家门紧闭,人人自危。韩立言跟仆从无处可去的时候,常府给他们开了门。
两日後,北安王亲自率人接世子出城,又过了段时日,韩立言带着谢礼登门拜访之时,常晚风爹娘的尸骨都被野狗啃噬殆尽。
韩立言安葬了常晚风的爹娘,而那时常晚风正带着江忱四处寻着剑术大家交手比试。
由是如此,常晚风当日才会对闻昭说“别因为我与韩大人生了嫌隙”。
由是如此,常晚风游历两年,战无败绩,剑法无双,之後却对此从不提及。
由是如此,常晚风才长成了藏锋的剑鞘,时刻收敛着锋利。
而韩立言,他以为只有自己知道常晚风的性子,所以特地寻人千里迢迢送来祛疤祛痕的药膏。
却不知另一处的闻昭早已在常晚风矛盾的骨血中找到了岔路。
韩立言送来的药膏中有关切之心。
殊不知,闻昭却是想要了始作俑者的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