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力撞了数下之後,赵平霖突然放声大笑,面目也逐渐扭曲。
他气急败坏大喊道:“你不放过我,我就死在这!我死了,谁都别想好过!你敢违了张大人的意,我看你有几条命,如此猖狂,日後北安王也保不住你!”
赵平霖看着愤怒,言语中却因李公公带的话而有了实打实的底气。
只要想尽办法拖到大将军回朝,一切都有转机。
常晚风看了他一会儿,还是没忍住笑了笑,“谁人不知我与韩大人交情匪浅?你不惜以死相逼,牵扯上我,要拉上永安王府做垫背。”
“怎麽?你以为我若是出了点什麽事,韩立言一定会保我,但我是个什麽呢?”常晚风收了笑,神色又恢复了往常的神态。
“我就是个筛子里滚来滚去的谷子皮……其中一个,皮子里面有米的衆多之一。”
“你觉得我这大理寺少卿,是至关重要的一环,担心我要把世家挨个儿走个遍,所以拼了命的想把我拖下水,成为你们的一丘之貉。”
李公公在外面听不清他们在说什麽,喊了几声常大人,赵大人,也没人应,焦急的踱步。
“赵大人,你怎麽越活越不长进了?”常晚风只自顾自说着,最後走向赵平霖头顶的位置侧身站着,赵平霖看不到他完整的表情,也猜不到他此刻想着什麽。
“这局……从李公公进来这一刻起,我就不想玩儿了,或者说是我太小心行事,给自己找了不必要的麻烦,我们简单点吧,换个玩法。”
利诱不行,威逼也不行,赵平霖听到声音从头顶幽幽传来,一句一句,不急不缓,却激得他头皮发麻。
“想跟我谈条件?”
“以死相逼?好啊,那我帮帮你!”
声音刚落,赵平霖听到一道刺耳的摩擦声,随後脖子被抵上了一个冰凉锋利的wu体。
他大惊失色,huang动着身子朝李公公看去,“李……公……wu……”
常晚风左手捂住他的嘴,侧着的身子没有动,眼睛看着门外的李公公,轻声说道:“现在到你了,你来猜猜,我要干嘛?”
说完,常晚风拿着刀的手向下一压,鲜红的ye体在破开的那一处,随着逐渐破开的皮肤扑哧扑哧涌了出来。
刚想仔细看看,就看到了常晚风旁边的台案子,流下淅沥沥的一片红。
他向後退了几步,撞到另一侧的铁栏门,捂住了自己的嘴。
常晚风扔下刀,咣啷一声脆响,开门走出去,李公公被他淡漠的眼神吓得说不出话。
想退却退无可退,他用手指着常晚风,刚指了一下还没说话,又放下,把手背在身後。
常晚风这一刀很慢,很慢……
慢到让人无法想象,他正在结束一个人的生命,没有丝毫狠戾。
可越慢,越让人看了觉得触目惊心,和手上动作一致的,是他的眼神,始终也淡淡的。
李公公此刻不敢出声,常晚风对不远处守着的狱丞喊道,“赵大人受不了刑,自尽了。”
说完转过头,“大理寺的案子,有劳公公挂心了。”
……
出了大理寺已经快晌午,常晚风低头看看自己的衣袍,没沾上血,这才准备回府。
世家于皇室,与江山于百姓而言无异。
今日轰台倒戈,明日天下易主,不如一斗米二两肉来得实在。
管他赵家还是林家,反正不是自己家,田铺银财不会凭空消失,最终是你的还是他的,总归不是我的。
这些都是百姓摸不到丶看不着的茶馀饭後谈资。
他不想要表面的风平浪静,因为暗处的涌动更加让人不安。人人打着太平的幌子,干的都是龌龊事。
今日来之前他确实没想要赵平霖的命,但也没想到张自成,如此明目张胆。
宦官勾结,结党营私,临城水灾,地方作乱,边洲来犯……
一个张自成独揽大权也就罢了,如今一个阉狗也敢来干涉朝政。
吃里扒外的东西,也他妈配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