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皇上来寻我?”季芸懵然道。
元笙道:“对啊,昨日晚膳後吧,这事大家都知道。”
季芸:“……”该不该说昨天自己吃太饱睡着了,然後半夜才醒。
“少见皇上对谁那麽上心。”宋烟端起茶,吹了吹,入口柔和清香。
季芸勉强扯了个笑:“……是吗?“
仔细想想也知道,真正上心哪会好几天不见人,好不容易来了一趟还是偷偷摸摸,不让当事人知道。
怕不是地位悬殊,三观难合,疏离了。
心情突然有些涩然,跟着宋烟喝了口茶,入口苦涩,维持淡然表情吞了下去,看宋烟面带享受,又怀疑是不是自己舌头有问题。
元笙笑道:“我也不知道你们这些聪慧的人总是那麽多心眼,瞻前顾後就是不敢迈前一步,好像多说一句话多做一件事会让自己万劫不复似的。我就不是啊,喜欢什麽会直接说,我喜欢你对你好就会告诉你。”
虽然表达的方式不太对,但本质上宋烟还是赞同的,不是元笙的主动,她怕不是在後宫待几年,不耐烦的时候就想办法摆脱皇後身份出宫去了。
贤良淑德是她给自己批的一层假面,越是僞装,越是厌恶,总有一日会关不住那躁动的心绪爆发出来。
这边元笙还在说,气愤的样子像是在控诉一个负心汉:“当初我送烟烟一罐茶叶,因为珍贵就剩那麽一点了,她愣是跟我扯什麽君子不夺人所好,就是不收,可把我气的倒仰,我心想怎麽会有这样的人啊,我之前送的古籍不肯收,字画不肯收,名家真迹不肯收,首饰头面不肯收,简直是油盐不进滴水不漏,我就在想要不放弃算了,别招惹人家天仙了,让人高贵雍容,用我表哥说的话,她独美,我不配。”
宋烟连忙发言表明态度:“你没有不配,你那麽好,怎麽可能呢?”
元笙没好气道:“你别说话!当时我就气啊,没想到出门的时候踩着裙角,脑袋磕门槛上,把我治的大好的病症又给磕出来了,姑妈就说我不能挪动,先住紫重宫里,让皇後看顾一二,要不是生病一回我都不知道宋烟是个口是心非的人,表面装的正经说这自重,那为你好,心底看我这样指不定怎麽乐呢。”
“……”宋烟撇头喝茶:“这不是看你眼神巴巴的,挺可爱麽。”
美人气到俏脸通红,可比平时鲜活多了。
季芸:“……”这是什麽奇怪的癖好。
她思索片刻,想到了前世班里女生看小说时提到的一个词——钓系。
而元笙就是追着鈎咬的鱼,可以想象到赵胤祯面对妹妹这个追着猪拱的大白菜是什麽糟心的心情。
按照赵胤祯的心态估计就是打不过就加入,糟心过後就乐呵呵看戏,不得不说季成风很了解她这个竹马。
钓系也是门艺术,要是没把握好那个度就不叫明里暗里的勾引,就是把人当备胎养的人渣,宋烟这款的完全就是玩的情调,行走的钓系。
在这一刻,季芸的想法诡异的跟赵胤祯对上,深信元笙这个傻白甜玩不过满肚子黑水的宋烟。
那心眼那智商就是千年狐狸成精,狡猾得很。
元笙:“还好意思说,要不是那时我……我就真打算放弃了。”
那边表明,往後再无缘分了,相安无事。
“那不是我不明白这种感情是什麽麽……”宋烟眼神难得飘忽:“後边明白了不就直接跟皇上说明心意,得到家长同意才跟你表明心意,不能不明不白啊,得过个明路。”
以後出事还有人打掩护呢。
季芸突然有点佩服,按照古代人的思维,忠君爱国,三纲五常,尊卑分明都是刻在骨子里的,能直接跟皇帝说自己喜欢上一个女人,那女人是你的表妹,是你的贵妃,希望能得到你的同意。
看着很稀疏平常,像是一个正常的有情人能得到对方家长的祝福,可换个角度想,这个人可是掌握生杀大权的皇帝,是她名义上的丈夫,哪怕是关系一般,还签了可笑的契约。
万一对方不同意,或许会死,或许会被废,其中艰难不只是勇敢一词能囊括了。
元笙冷哼了一声。
宋烟便道:“你说我,我难道不气吗?”
元笙不解:“你能气什麽?”
“荣宠至极,盛宠不衰。”宋烟一字一句道,每一个字都从牙缝里挤出来。
元笙:“……”
明明大家都知道是假的,但元笙不知道为什麽突然心虚起来。
宋烟呵呵冷笑:“皇上初一十五去紫重宫都睡偏殿,去你那却是同住一屋。”她伸出三根手指:“还是三年!我跟你在一块一年都不到!”
“……这不是姑母那边不好交代,委屈表哥打地铺嘛,他也不是天天来,很久很久才来一回,都住养心殿里。”元笙道。
宋烟:“……”
季芸:“……”
怎麽突然觉得在她们恋爱中受最大伤害的反而是赵胤祯这个皇帝。
季芸有点噎,她就是被小情侣共养的那只傻狗,每天被主人喂狗粮,吃不下就捏着嘴巴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