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衡止一瘸一拐地钻进车後座,刚准备侧靠着休息一路的时候,才意识到段谦杨那个他看不懂的眼神是什麽意思。
段谦杨年少老成的做派,导致他忘了这人刚满十八岁不到两个月,根本没有驾照。
所以这意味着车还是得他来开。
段谦杨替他打开驾驶座的门,似笑非笑地说了句“辛苦了”。
衡止要疯了。
段谦杨打的那些板子几乎有三分之一都在腿根上,尽管车座垫皮质柔软,仍经不住挤压,他身下的每一寸皮肤都在疯狂叫嚣痛苦。
衡止双手扒着方向盘,坐立难安,好在凌晨一点多的街道上车辆并不算多,不然他保不准会不会因为注意力不集中,而出什麽意外。
段谦杨坐在副驾驶上,低头一直看着手机,好像很忙的样子。
衡止没好气地瞥了一眼,“你最开始怎麽不说你没驾照,是不是故意想看我笑话?段谦杨我发现你这个人,表面上一声不吭装老实,实际上肚子里全是坏水。”
“我以为你知道。”段谦杨回他。
“我知道什麽啊。”衡止无声地咂嘴,眉间的沟壑愈来愈深,“段谦杨,跟我多说几句话能要你的命吗?!”
他音量擡高得毫无征兆,段谦杨迟疑地扭过头,有些不解:“我晚上跟你玩的时候,话还少吗?”
“真正需要你说话的地方呢?你知不知道结束之後,是要进行……”衡止话说一半,卡在喉咙里,没好意思拉下脸说完“aftercare”。
好像是求着要安抚一样,丢脸。
段谦杨没吭声,似乎没有领会到他省略的後文。
“还有,你除了那种时候说几句骚话,平时跟我说一句话有超过二十个字吗?”衡止话锋一转,他疼得心烦,话中带了点无名火,“你是不是觉得逗我特好玩?我看起来很好欺负吗?”
此话一出,本就安静的车内更显安静了。
“对不起,晚上没控制好,下次会考虑到你的情绪的。”段谦杨沉默了良久,终于开了口。
他把脸转向车窗外,指着转角一家二十四小时营业的便利店,又说:“你在前面那个路口停一下吧。”
衡止才不过被道歉稍微宽慰了那麽稍许,就因後面的那句话瞬间拧起了眉。
“干什麽?”他不悦道,“把我当司机?想停就停。”
但话虽这麽说,他还是踩向了刹车。
段谦杨立起大衣领子,单脚跨出车门,“给某人买药。”
他留下一句话,扬长而去。
衡止愣了一下,看着他的背影,小声地“嘁”了一声。
“谁稀罕。”
段谦杨带回来了一盒云南白药和红霉素软膏,大概便利店只能买到这些。
他没第一时间上车,而是撑着车顶窗,低身询问衡止:“想吃关东煮吗?”
“不想。”衡止冷漠地抱起胳膊,“你进不进来?冷死了。”
段谦杨又问:“鸡肉串吃吗?脆骨的。”
“不吃。”
“……忘记给你上药是我不对,我向你道歉。”
段谦杨表现得相当诚恳,虽然那双眼睛看下来时,只剩下极强的蛊惑力,使衡止忘记了自己的台词。
“但是我听见你肚子叫了。”
段谦杨重新坐回副驾驶,关上了车门。他把药扔向後排座位,边系安全带边说:“想吃什麽,我请客,就当是补偿了。”
“补偿的话。”衡止想了想,露出一个不那麽单纯的笑容,“那我周一能不戴……那个吗。”
段谦杨:“……”
“不可以。”他无情地拒绝了,“两码事。”
衡止暗骂了一句假好心,踩下油门。
“我要吃日料。”
衡止选了一家营业到凌晨三点的日料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