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瞬间!
陆歧路的灵魂跟着一颤,他二话不说上前一步,一把将这个男人抱在怀里,他仿佛猜到裴攻止会说什麽!
他害怕他说那些话!
他以为裴攻止好了……
可已经十多年了,为何这个男人还会这样!
陆歧路的手在裴攻止的脊背停留,想要安抚他,可声音比任何时候都更加颤抖:“会没事儿的……医生说可以救活!你要相信医生的话!”
“他们也说能救小芽的……”
“攻止!”陆歧路一把抓住他的双肩,盯着他的眼,想要阻止他再往下说下去。
可是,这个人双目空洞没有神采,灵魂出窍了一般,喃喃道:“他们把我的小芽……藏到哪儿了?”
那一瞬间……裴攻止变得不像他了。
说话的时候眼泪一下就流了出来。
陆歧路瞬间吃痛,极力安抚着他的情绪。
他很怕!
怕裴攻止又像裴小芽刚刚离开的那段时间。
寻常人称之为抑郁,但只有抑郁的人才知道那个病其实是通向死亡的桥!这一路,他们走的好艰难。
阳间的人拉着你,你就活。稍不留神,踏过那座桥,他就会死。
阴阳,只隔着一点点距离。
哪怕一句话……
陆歧路再次奋力的将这个男人抱在怀里,安慰着他,安慰着他:“小芽哪儿也没去,他就在这儿……就在我们身边!等你出狱了,我们就去看他!他等你好久了。”
他像个担惊受怕的父亲,极力安慰着自己的孩子,可裴攻止的脸上渐渐溢出一丝痛不欲生的表情,双唇颤抖,声音沙哑的问:“他们……不会再把明诚弄丢吧?”
“不会!”
“你能保证吗?”
“我保证!”陆歧路对天发誓,对着裴攻止发誓:“他在!我在!他亡!我亡!”
“他再也站不起来了,是不是?”
“会好的!现在科技越来越发达,可以按装假肢,什麽都可以的!”
裴攻止不语,沉默许久。
然後慢慢推开陆歧路,挺起身,凝视着面前的男人,郑重其事道:“歧路!”
“我在!”
“替我照顾好他。”
“我会的!”
“那就好。”
他看见裴攻止冲自己一笑,血迹被这个男人从唇边擦掉。
裴攻止他说话的时候有些跑风的感觉,陆歧路知道他咬伤了自己的舌头。
这不是件好事。
裴攻止的舌头上有一条暗疤,已经不那麽明显,但他似乎又咬伤了自己……
陆歧路心里如同芒刺针扎。
他忘不掉裴小芽死去的那段时间,这个男人是怎样的颓废消极。
有一日他推门回家,裴攻止就缩在沙发前,抱着自己埋头坐着。
他喊他,可他擡头的那一刹那,却把陆歧路吓坏了。
他看见他的口腔里满是血,地上也是,裴攻止从口中吐出了一个东西,那是他舌头的一部分……
他口齿不清,牙齿也是红色,冲着陆歧路笑,甚至问他:“我把我的舌头给他,小芽是不是就能说话了……”
他知道裴攻止为什麽这样做,因为裴小芽到出事那一刻都没有说出原谅他的话来。
那种感觉,在方才那刻又回来了……
一个会失控的裴攻止令陆歧路无比恐慌。
“你去哪!”